一路来到御书房,此时轩辕漠正和卿初见商讨着什么,在一副看似军用地图的纸张上指指点点。赵士徳在门外道:“皇上,人带来了。”
“进来。”
三人走进去,卿初见低头行礼道:“臣先行告退。”
“不必,稍后还有要事商量。”轩辕漠头都没抬,接着问:“衣物洗好了?”
“没有。”
“朕不记得安排了其它事给你。”他盯着地图,眉头紧锁。
“带伈锁看太医去了。”
“朕的口谕重要还是一个丫鬟重要?”
“受伤的人重要。”
猛地抬眼,轩辕漠紧紧盯着她,眼前的女人总是挑衅他的威严。粗布打扮也掩盖不了她的光芒,可是那些清纯的假象骗的了别人骗不了他,否则他不会一见到她就心烦意乱。控制不住地想让她屈服,让她承认自己其实是善于伪装的阴险女人!
“朕听说你露出了凶狠面目,动手打了人?”
“是她先用热水伤了伈锁,不信你可以看看,伈锁她......”
“朕没时间看。”他轻描淡写地带过,“打没打人?”
“打了。”
“怎么受罚?”
“随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爱咋咋滴!”她终于明白讲道理已经对轩辕漠不适用了。
“这宫中的规矩,赵公公没有和你讲清楚?”他忽然话锋一转,看似要怪罪赵士徳。
“奴才管教无方,奴才知罪。”赵士徳吓得赶紧跪了下来,琏姑也一并跪下,大气都不敢出。
“规矩要教才是,起来吧。”他挥挥手,接着说:“朕今日亲自调教你,奉茶。”
见宗离愣在原地,赵士徳小声催促:“叫你奉茶呢,快呀!”
呃?是叫我?宗离这才明白,四下一看,御书房中央的圆桌上摆着漂亮的茶壶茶杯,过去掂了掂,嗯!有茶。倒出一杯,捏着茶托恭恭敬敬递到他面前。
大手一挥,啪!茶杯落地,碎的清脆。
“重倒。”他语气不重,可是听得出他在酝酿怒气。宗离迅速在脑中搜索倒茶的步骤,究竟哪里不对了?
不敢耽搁,小心翼翼又倒了一杯。啪!又碎一个。就这么连着碎了四个杯子,宗离明白了,不是姿势不对起来重睡,是根本不该睡!!!
房中已经没了茶杯,宗离耸耸肩摊开手,没杯子怎么重倒?
“赵公公。”
“奴才在。”
“取茶杯来。”
“是。”临走时赵士徳幸灾乐祸的表情,宗离看的一清二楚。不大工夫,他带着两个小太监,托着三个大托盘,整整三十多个杯子,摆在了圆桌之上。
真搞笑!摔的又不是我家的杯子,至于得意成这副德行吗?
“接着倒。”轩辕漠干脆不看她,继续研究纸上的地图。不就是倒了摔,摔了倒吗?Who怕who!宗离机械式地重复倒茶奉茶的动作,地上碎杯子的残骸越来越多。眼看桌上的茶杯越来越少,她也有点儿不耐烦了,这一次端到他面前,不等他的大手挥到,她将手中的茶杯用力一摔,啪!她回视他惊异又略带怒气的眼神,你摔也摔累了,反正你是皇上,杯子多的是,我帮你摔也一样!
她企图反抗他的神情,让他心里某个角落震动了一下。看着那双美眸,长睫毛下的乌黑瞳孔里映出自己的模样,他唇边牵起诡谲的笑意,指指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
“笤帚、簸箕在哪儿?”
“用手。”他坐下等着看她收拾。
捡就捡!小心点儿就是了!她俯身一片一片拾起茶杯的“遗骨”,攒了一小捧,扔进房内盛放废纸的小篓里,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
“动作这么慢?”
“哎呦,皇上您息怒。”赵士徳看准时机,上前假意劝说,大脚结结实实踩在宗离正捡碎片的手上。
“嘶......”右手手掌重重按在茶杯碎片上,血,涌了出来。钻心的疼痛让她不顾一切抽回手,掌心里扎满了白瓷片,血肉模糊。
“你怎么做事儿的!”赵士徳怪罪道:“这是御书房,收拾这么点儿东西都收不好!皇上您息怒,奴才一定好好教她。”
他冷漠地站起身,“这地方脏了,初见,随朕去御花园议事。”
“轩辕漠,这么对我,你很好受?我看,是你的良心脏了!”她的右手难以自制地抖动,鲜血从指尖滴落。
经过她身边,他勾起她的下巴,眯眼看着她因为疼痛、委屈而泛出泪光的眼睛,“这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接着推开她,“还有力气狡辩,不收拾妥当不准走。”说罢,转身离开。卿初见匆匆跟上,不忍,只能放在心里。
“听见了吗?好好收拾吧!琏姑,我们走。”赵士徳和琏姑两人笑得奸诈,先后离开。
皮肉之伤,她可以一笑带过,就当出门被狗咬了。可是,为什么他的冷漠,让她的心比手还疼?她不相信他会一直这样对自己,她要让他变回原来的轩辕漠!
咬咬牙,拖着受伤的手,一直收拾到深夜。又饿又累,困意一波接一波。手上的血迹早已干涸,没有人帮她疗伤,倒是有守卫监督她干活。嘴角挂着苦笑,捱到收拾妥当,门外的守卫不知去了哪里。这个时间她应该回房睡觉,可她实在想休息一下,迷糊中靠着书桌睡了过去。睡梦中,有个男子轻柔抱着自己,在她耳边轻声叫她的名字:“宗离......”她想看清男子的面容,可是眼皮像是坠了千斤重物,怎么也张不开。
“你是谁......”她的问话轻飘飘的,尽管她觉得自己用了很大力气,依旧声音微弱。
“为什么这么倔强?”男子没有回答她,自顾自摊开她的右手,她感到掌心麻麻的。他的胸膛温暖而坚实,靠在那里她很舒服。困意排山倒海袭来,她嗫嚅:“我想睡会儿......”
“睡吧。”他抬手拂过她的发丝,动作又轻又慢。她忍不住像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