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乖乖的让我照顾,安静的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再吐血。
我就这样守着他一夜未睡,我几次想问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怕他不理我,还是忍了。我想,他不愿告诉我的事情,就算我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
这一回,师父他虚弱极了,如果不给他大补一下,怕是以后都背不起我了。
为此,我走遍皇宫大院,偷了不知道有多贵重的补品给师父补身体。
师父卧床两天,直到大年三十的夜晚,他才勉强下床与我同赏烟火。
今天是过年,司马德宗设了家宴,其实这么大的噱头不能叫家宴,文武百官,皇亲国戚,这些人物凑在一起能简单的叫作家宴吗?
为了这么厉害的宴会,我和师父蛮拼的,花了不少钱才混进去看热闹。
条形一桌子排成四列,中间让出一条宽敞的大道,方便舞妓献舞,也方便各位喝醉了滚回老家。
殿中央铺了一张红毯,一支延伸到皇帝的高位。
高位两旁是倾国夫人和皇后的位置,而皇上就很荣幸的坐在了一个左拥右抱的好地方。
大将军刘裕的位置仅次于皇后,所以他坐在右边的副席上。其他百官就在大殿的四列排序而坐,按官级从高到低排列,高的就离皇帝近些,低的就远到了大门口,像我和师父这种就属于无席之辈。
看着大家都席地而坐,吃着案上的大鱼大肉,喝着宫女倒满的烈酒,我的肚子就像长了很多虫子,万般难受。
这时候,一群舞姬穿着白羽裙像仙子一样飞到大殿中央,她们每个都天生丽质,起舞之时,投手间的妖绕,裙摆间的荡漾,就像是美丽的茉莉花飞,令人过目不忘。
“好美呀,这裙子哪里有卖?我也想要。”
“阿已。”师父唤我。
“嗯?”我微笑着看向他美好的脸。
“双11和双12都已经过了!”
“......”
双11的时候,师父什么也没给我买。以为等到了双12他给我买东西,结果怎么着,他说:“你看,小明家的包子有降价吗?”
我摇了摇头。
接着师父就说:“连包子都没有降价,那还买什么?走,回家做饭。”
有这样的师父我也只好认了.....
光顾着去回忆,却忘了看眼下的局势,若不是那一阵扑鼻而来的香气,我估计还在想师父是个多么猥琐又吝啬的小男人,打算以后给师父写一本长篇小说,书名我都想好了,叫作“师父的一生。”
咳咳,跑题了。
扑鼻的香味是怎么回事儿?我定睛一看。
原来是一个着了红裙的女子,手里端着一坛子酒正向上位的司马德宗走去。
刘裕此时站了起来,他道:“陛下,这是臣从南燕国带来的酒,其香可传五里,其味浓似葡萄,其色赤如鲜血。”
我拉着师父的手说:“光听他这么一说,我就想喝了。”
“等事情办完了,我就请你喝。”
我伸出手指,意要和师父拉勾约定。结果师父看了一眼,甩都不甩我一下,一点都不童趣。
上座的司马德宗一听,立马招手示意将酒传来尝一口。旁边的宫女将酒倒在樽杯中。
红色的液体在樽杯里泛起波澜,忽然,我想吟诗一句“春风东来忽相过,金樽渌酒生微波。”
味道好像越来越浓了,是葡萄的味道没错。我狂咽口水,看着司马德宗轻轻的抿了一口。仔细研究他脸上的表情,原来是那样的意犹未尽。
“果然是好酒。”他赞叹道。
彼时,司马德宗看着倾国夫人:“阿颜,你也尝一尝。”
倾国夫人微微的点了点头。侍女捧着酒坛走到她旁侧,很专业的将酒倒了个九分满。
而此时,我不经意的看到刘裕的神情,他眼角的余光正落在了倾国夫人的樽杯中。
我心底暗叫不好,这里怕是有阴谋。
我还来不及阻止,倾国夫人便端起樽杯抿了一口,我瞧见她细嫩的脖颈微微嚅动,怕是酒汁已经吞入腹中。
突然,倾国夫人手上的樽杯掉在了地上,缓缓的滚落在正殿中央,那半樽酒汁洒在她的绣鞋上,她昏昏欲起。
站起来时候,整个人踉踉跄跄近乎倒去。
“阿颜?”司马德宗见情势不妙大喊。
殿中四列的大臣也惊慌的望着。只有刘裕从容的坐在原处,用着美食喝着美酒。
倾国夫人立在原处,她捂着胸口,举步艰难的走下来,司马德宗也立马从坐位上下来扶她。
不想,却被倾国夫人狠狠的推开。
“不要管我。”
她踉跄的走在通道间,头上的珠钗和步摇掉一支一支如山石倒塌,金灿灿的珠子遗落在地上闪着耀眼光芒。绾好的发髻忽然松落在肩后,乌黑的发丝轻轻扫落,像刚出浴的美人惊现在人前。
坐在两列的大臣都惶恐的望着,望着她身上慢慢褪色,她的黑发渐渐变白,黑色的发稍滴落着浓浓墨汁,而那件大蓝色的袍子也慢慢掉出彩墨。
“妖怪!”大臣都往后退,桌上的樽杯接二连三的掉在地上,大殿中混乱一片。
司马德宗眼巴巴的看着倾国夫人,她变得很白,白的吓人,浓艳的妆已褪成无色。
蓝色的袍子也变成了纸白色,她一头白发,一身白衣,一脸的无颜色,是那么的可怕,那么的可怕。
我拉着师父的衣角,害怕的躲在他身后:“师父,她的样子好可怕。”
倾国夫人已然像枯骨死人,雪白的衣裳,煞白的皮肤,银白的长发,太白了,白的不像是人类。
刘裕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拔出剑指着倾国夫人:“妖孽!往哪里跑?”
倾国夫人仍然拼命的行走着,即使她再也走不动了。
身后的司马德宗唤了一声:“阿颜。”
倾国夫人停驻脚步,她转头看向他,双眼流出的竟然不是泪而是血。她枯白的唇微微嚅动:“陛下,阿颜要走了.......”
她每说一句话,嘴里就溢出血来,鲜红的血滴在雪白的皮肤上,美的让人窒息。
她调头继续走,每一步都那么吃力,地上是彩色的颜料,是她身上褪下的颜色。
刘裕执剑冲上前,长剑从倾国夫人的背后穿透至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