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精神病

  当车速开始减慢的时候,我也开始睁开朦胧的双眼。原来已经到了,却感觉自己睡了好久似得,精神也充沛了些。

  徐正熙看着我,笑着说:“快上去休息吧,瞧你困的,好像几天都没睡了。”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说:“是嘛,可能再车里闷的慌,比较让人产生困意吧!”

  徐正熙伸过头,向我的方向靠来,我却情不自禁的把头扭向窗户的位置,慌张的打开车门,说道:“那个……正熙,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路上小心。”

  打开车门,双脚落地,我深呼了一口气,加快脚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车和徐正熙。

  走进电梯,确定徐正熙不会再出现的时候,我像泄了气的皮球靠在墙上,我这是怎么了,我和徐正熙明明是订了婚了,为什么他刚刚的举动却让我心里有一丝的害怕和紧张,我苦笑着摇摇头,也许是真的累了吧,所以只是想着赶快回来休息罢了。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我快速接过电话,焦急的问道:“陈警官,我是沐蓝。是案子有什么进展了吗?”

  那头却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淡淡的说:“我与陈警官,还有一个人在你家门口等你。”

  电梯打开,夏末铭、陈警官还有爷爷赫然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最令我惊讶的,莫过于爷爷的出现,他为什么会和陈警官在一起,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你们会……”正当我想问他们一起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夏末铭一把拉住我的手,快速走至我家门口,说:“进屋再说。”

  在我转动钥匙的时候,爷爷却在一旁开心的拍手,笑道:“回家喽!回家喽!”

  所有的人进了屋,夏末铭立即关上门,锁上。

  我来不及去解开现在所有的疑惑,来不及问他们这是做什么,顾不上让他们坐下,甚至忘了自己的待客之道。

  “陈警官,案子有新的发现吗?”我焦急的问道。

  陈警官看了看夏末铭,而夏末铭只是在一旁看着神情不对的爷爷,然后很无奈的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总之是个消息吧。”

  “是不是,和那天我订婚的事情有关?”我总觉得事情到明了的时候是要明了。

  陈警官吹起刘海,刘海落下之时,他说:“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就是他。”

  陈警官的目光落在夏末铭的所在的客厅的沙发上,我似乎有些不明白,可夏末铭身旁的爷爷不停的叫喊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爷爷,就是……凶手?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爷爷……他……怎么会……?”

  “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让你相信,不光是你,夏末铭他一直也不肯相信。事情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半个月前,我突然接到北道分局的电话,说是关于我调查十几年前的案件,凶手自首了。等我到北道分局的时候,的确我见到的就是他,或者我们应该叫他刘正。那天,他清楚的讲述了他是如何作案的时间已经过程,包括那辆作案的车,我们已经派人按照他所说的调查,结果真的和他所说的一模一样,所以我们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刘正就是十四年前那通交通事故的肇事者,以及主谋这场事故的元凶。”

  我呆呆的走到爷爷的身旁,神情恍然,就好像刚刚做了一个梦而已,我看着爷爷,难过的哽咽:“爷爷,为什么……是你?”

  爷爷去对着我,摸着助听器,笑嘻嘻的说:“是我,是我呀!”

  夏末铭让陈警官把爷爷带进了里屋,他却沉默了很久,才说:“现在爷爷的精神上出现了问题,所以就算再怎么问都是无疾而终的。”

  “既然他是凶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监狱不是他该呆的地方吗?”当我面对到现实后,却不得不说出这样令人生恶的话来。

  夏末铭,说道:“是,他是应该呆在哪里,但是,陈警官带他来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你,凶手已经找到了,十四年前的案子也已经结束了,所以你也应该放下你心中的那块石头了。”

  “可是,你忘了,那天,陈警官说另有主谋,你还曾说过徐正熙的爸爸或许就是那个主谋,难道你说过的话也忘了吗?”

  夏末铭边走向阳台边说:“或许,是我们都错了。”

  “错了?”听到这两个字,我觉得是高兴的事,我却再也笑不起来。那么的事情,对徐正熙的排斥,终究是以“错了”告知我真的错了。

  初秋的风从衣领灌入身体,有一丝丝的凉意,我半眯着眼睛看着这座城市的夜晚,而这一切犹如半眯着眼看见的城市,模糊不清中夹杂着一丝丝的明亮。

  “那爷……刘正,他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还有……他……会怎样?”我睁开眼,不愿去看着模糊的城市。

  “不是常说,因果轮回吗,当他知道你是当年车祸父母的孩子的时候,他便倒下,醒来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了,未来,他将会在监狱医院渡过余生,不过这样与他而言,或许对他是个最好的结局,忘记痛苦与自责,与其说像疯子不如说是样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活着,你会原谅他吗?”夏末铭风轻云淡的说。

  可他口中的“原谅”却像刀割肉般,深深的痛。

  我沉默不再说话,我不知道他当初这么做有何缘由,但不管任何的原因,也不至于去让两个有哭、有笑、有灵魂的两条生命从世界上消失,他不是阎罗,他没有资格。但当我回头看着他狂笑的举着瘦如柴的胳膊在空中挥舞,又似乎追求这些又没有任何意义了,再也不能让我听到他们的声音,见不到他们的身影,感受不到他们任何存在的气息。同样的,我也没有资格去剥夺另一个人的哭,笑,灵魂。

  “很晚了,我需要休息了。”

  “其实,我并不是帮着爷爷说话,只是我不希望你抱着这样的仇恨而活一辈子。”夏末铭说完话,与陈警官搀扶着刘正离开。

  我何尝不知背负着恨,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而分分秒秒感受那种以为压抑而带来的窒息感,但是它和记忆一样是说要忘记就能忘记的吗?当闭上眼,陷入黑暗的时候,它们却在我的脑海中那么清晰的浮现。

  但是,夏末,真的是你所说的那样,我们真的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