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乌篷曲沉夜色深(12)柳菀蓁

  我加紧步子跟上队伍,一边同我的人交流情况,一边询问是否将烨王那方安置妥当。

  朔安一一应过,回头略加思索,又用口哨补了一句:“烨王正往这边赶来。”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却还是有些失落:也许还在为寥寥的安全放心不下,也许是因为不得不要将她交予苏竞珩和慕容兴烨照顾,让我有些吃味。

  心绪忽然就乱糟糟的,越想越不爽快。

  “主子,来了!”朔安的一声低哨让大伙都集中了精神,屏息等待。

  “待在原地候命,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乱动!”我紧了紧神色,下了一条让大伙都完全不能理解的命令:我怎会不知大伙心里所想,只是此时此刻,虽是危急关头,冲在第一位的必定不能是我们的人,暂且不论苏卿是否会借机来探听我的底细,如若因此被敌对势力摸去了我们的动向,对于接下来的行动,确实是极度棘手的---苏卿的想法似乎与我不谋而合,那单薄的抵抗着实让我捏了把汗。

  趁着混乱,我发布口令,让第一小分队混进作战群帮忙,不久又允了第二拨人行动。

  一声呼喊从车厢中传出---是苏竞珩---我的心脏狠狠地疼了一下,正欲咬牙令最后一拨人开战,又被寥寥的一声呼喊给拉了回来。

  我的大脑先是一顿,转眼又是一片疑惑:以苏卿的身手,无论如何都不会这般无缘无故地伤了,除非……报信的锦雀从天而降,想必烨王已近。

  我松开咬紧的牙关舒了口气,一个呼哨撤掉参战的队伍,终又抬了袖子揩了额角的汗珠---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烨王果真不负所望,一到战场便势如破竹。

  朔安趁乱近了我的身边,请示可否撤退。

  我凝着他那满是无辜的双眼,心想他方才恐是用口哨向我请示了多遍未果,这才冒着腥风血雨跑过来查探。

  我们俩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晌,我深沉地摇了摇头,不允队伍再有所妄动。

  空气骤然静了下了,烨王已然收拾好了残局。

  安静了许久的车厢让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通过刚才的呼声可以断定苏卿已经替寥寥挡下了威胁而且苏卿伤得不轻,据我对寥寥的了解,自信心爆棚的女皇在这种危急关头向来果敢利落,如若苏卿中了流矢,此刻箭头大抵已不在他身上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当年同寥寥一起学医的场景再次浮现脑海。

  寥寥为人什么都好,就是万事不走心,不仅路痴脸盲,对药也是百见不如不见。

  寥寥在她短暂的学医历程中,救死扶伤(救扶之后轻者致残,重者致死)无数。在寥寥成功医死了无数可怜的小动物之后,她终于将魔爪伸向了那时还年少无知的我。

  当时的我年少轻狂,自认为天资出众,不怕寥寥刁难。

  谁知那一脸和善的小团子下手狠是毒辣,且不说点心饭食里藏了好料,就连我的洗漱用水都有殃及---寥寥还美其名曰观察药效。

  就在我第九次头顶起烟,七孔流血之后,义父不得不勒令断了寥寥的医路,至此,寥寥唯一爱好的功课也宣告终结。

  我默默咽了咽口水,眼睁睁看着烨王进了车厢,心里默默为苏卿祷告---要知道这并不是咒苏卿,如若寥寥徒手为苏卿疗伤,大抵还能还苏卿一个痛快;如若用药,不堪设想……

  又是片刻死寂,周边的空气似乎都凝固起来。

  车厢里忽然传出一声号令:“传府医!”

  我的心亦随之抖了抖:竟还有救?苏卿果真……不同凡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