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绝不认输

  “所以到了现在,我也从不觉得你我之间存在的关系,除了在对方的身上各取所需的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削肩一耸,接着平摊了手掌的纪梓离,满目尽是了然的镇定。

  “不过,总的说起来,你也算是够坦白!至少你现在是直接当面,把你对我的怀疑毫不保留地表现出来。”纪梓离微眯起了双眼把脸凑近到戴定一的面前。

  “哦!对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不是说过,想要认识真实的我?”

  以一个无声眨眼的动作回答了纪梓离的话,戴定一感觉到今天的纪梓离,变得有些超乎了他所认知的那个。

  不过这样也好,因为他本就十分清楚,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原就不简单,她也总是隐藏了自己太多的东西和秘密。

  走到房间内那座高大的组合酒柜前,纪梓离从里面拎出一个高酒杯:“所以,要是你真的可以通过某些的渠道方式得以了解的话,麻烦到时也告诉我一声。”

  看着纪梓离仰脖将杯中的红酒饮尽,在侧旁观的戴定一望着表面一无所动的她。此刻的戴定一居然无法判断纪梓离现在说的这些话,到底有着几分的真,又参杂了几分的假。

  不过从另外的方面来说,戴定一似乎又感到了满意,因为他终究没有违背他们之间当初的约定。因为,今天他可是当面得到了这人的许可。

  那么,接下来在戴定一的心目中,着手去解开萦绕在脑中的谜题,便成为了他首要完成的事情。

  只是,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却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蒙上了一层的隐忧,连他说不上来自己是在担心些什么。

  就在纪梓离第三次往杯中倒入酒液时,她感觉到手腕之处被人压住,随后抬头的她看到的便是戴定一的含笑双眸。

  “你不是打算一大早就准备喝醉吧?”

  朝着自己被对方覆盖住的手腕上瞄去一瞥,纪梓离眉眼微弯笑了笑,仍旧是往杯子再度添上了清莹透亮的红葡萄酒,不过这次她并没有喝,而是将酒杯递到了戴定一的面前。

  透过眼前穿透度极好的高脚杯,戴定一可以将那人这时高扬起的嘴角,还有脸上的魅惑的笑容看得甚是清晰。

  伸手接过纪梓离手中的酒杯,不过戴定一并没有喝,而是将杯子轻放回了酒柜的红木台面,他人倒是进一步地贴近到了纪梓离的身前。

  “梓离,不管以前的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始终都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这个你。”

  有力的话语,坚定的眼神,真实的承诺,不得不说此时此刻的纪梓离有被感动,这个人就是有着这般的说服力!

  可是当纪梓离因心内的悸动,而欲伸手触碰跟前人的手掌时,她的脑海猛地晃过上次和那人在实验室里对话的情景。

  “你对他就没有一点的感觉?”

  “一丝一毫都没有?”

  “我懂得怎么样控制自己的感情。”

  “好,我也相信,你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报答我。”

  ……

  悄悄地转身别过脸去,纪梓离的脸上顷刻间恢复了往常的淡漠神色,她眼神里也再难寻见方才那转瞬即逝的动容。

  “那个时候,你对席月是不是也经常说过此类的话?”这个时候,就连纪梓离的口吻也换上了另外的一种,听来似有讽刺蕴意的语气。

  果然纪梓离的这句话成功地破坏了,两人之前的良好气氛,即便是没有特意地回眸去关注戴定一此刻脸上的表情,但她的耳边仿佛有听到那一声微弱的叹息。

  “你一定要在我的面前,这样无时不刻地提起她吗?”

  眉头凝结而起的戴定一实在不是很懂,怎么她就一定要这样地对他耳提面命?自己不是已经答应了,会在适当时候去见她的吗?

  “因为,只有当别人在你面前提起这个名字,而你不再会是像现在这样反应的时候,那才代表,你是真的想要一个新的开始。如果不是的话,就请不要轻易地去给别人希望。”

  这一次主动来到戴定一身前的纪梓离,摊开了一只手掌,将自己刚刚从对方外衣口袋里拿走的东西,展示在了戴定一的眼前。

  “而且我现在终于发现了,你真是一个很怕输的人。”纪梓离将手心里的那枚“白后”棋子,之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而又补充着。

  “或者,我应该说,你从来就不肯承认已经把她输给了别人的现实!”

  阴暗的光线,在看似空无一人的封闭空间,还有那一身狼狈的褶皱西服,让人实在很难将这个落魄至极的人,与当初那个叱咤逸凡国际的主事人联系在一起。

  泛着血丝红光的阴冷瞳仁里,此刻闪耀着的是仇视一切的寒光,这段日子里每天都处在一种极度敏感还有惊恐里,使得韩逸两鬓旁的发丝比以前更显雪亮。

  “你凭什么来和我讲条件?”

  因为是背光而坐的原因,和他对面而立的韩逸,根本就无法看清,坐在台后高靠转椅上的人是谁,但光听那人发出的声音,就已足以让人感觉到了一股的森然。

  “难道就凭你这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尽管对方的出言侮辱严重刺伤着韩逸的自尊,可是他明白如今的自己,确实就和人家刚说的那样,现在的他早就不复当年的风光,现在的他只是正被人四处追缉的丧家之犬!

  不仅仅只是如此,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被全面的披露,让他成为了各方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那些曾被他玩弄于鼓掌及受其蒙蔽的组织头目们,更是无一不想着要抓到他,拆其骨、剐其皮、食其肉、饮其血!

  为了自己心头那日益膨胀的贪念私心,韩逸付出的代价现今让他濒临到了疯狂的边缘!

  他苦心经营的逸凡国际大厦已倾,而享有无限荣光的韩氏一门,到现在也便只剩下他这个已是年过六旬的风烛残躯而已!

  白发人送黑发的锥心惨痛,就像催化剂一样促使着韩逸心内那颗复仇的种子,正以成倍的速度疯长!

  现在的韩逸苟延残喘的唯一目的再明确不过!那就是报复!他要让那个将他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人,加倍偿还他此刻的生不如死!

  当然他也非常清楚,仇恨的烈焰怒火还没有将他的理智焚之殆尽,他知道想要向那个人复仇,就必须找到另外一个强而有力的同盟者。

  然而能够具备可以与邺进行抗衡的着实不多,更何况即便是找到了,对方也不会轻易地和戴氏翻脸。

  毕竟,谁都不会想要为自己树敌,而历史的教训,那些与戴氏为敌的人,最后不是被吞并,就是邺压制得彻底抬不了头翻不了身。

  关于这些韩逸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能够追随在戴恩鸣身边这么多年,助他打下邺这个商业王国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是泛泛之辈!

  而且当一个人在失去所有之后,受到万念俱灰的驱使,加上仇恨的怒火交织,所形成的力量将会是连你自己,都无法预想和估量得到的。

  “嘿嘿嘿!”

  枯瘦干瘪的脸颊上再没有以往的红光润色,这就让他一双深深凹陷进去的鱼目黑瞳,看起来显得越加的骇人。

  干笑了几声的韩逸似乎并不在意,椅子上人对他的恶意嘲讽,至于那张就像是被车轮碾压过而留下道道皱痕的脸,竟是露出了带着些谄媚的笑容。

  “对!老兄你说得对!我韩某人现在可不就是一条丧家犬吗?”

  “可我需要的不是犬,”只见桌后的黑色身影向前面直起了身子,并且抬起了一只手掌将上面的五指弯曲成了爪状,“而是鹰!”

  “哈哈哈哈!”放肆而嘶哑的笑声在韩逸仰头之际,于这个过分安静的房间里肆意传开。

  “所谓鹰犬,鹰犬!鹰固然是攻击中的王者,狠而准!但也千万别小看了犬!它大多时候的蓄而不发,并不是它懦弱退缩,只因是为了扭转局势的最后一搏!”

  “那倒是,俗语也有云:会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听起来对方似乎对韩逸刚刚那番的鹰犬之论,抱有着稍稍的兴趣,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真的给予支持。于己无利的交易可不是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会做的事情。

  “难道说,老兄你喜欢那种没事都四处乱吠的狗?你就不怕因为它的那张嘴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我怎么知道,这条狗就不会回过头来,悄无声息地咬我一口?”

  “我相信老兄你一定明白,要想让狗听话,就得想办法让他吃饱的这个道理。”说着的韩逸举起手掌在自己的瘦削的脸颊上拍了拍,然后朝着那人撩起了下巴。

  “这个好说!实在太容易做到了!”

  将原本放在椅子扶手的双臂展开向上一抬,虽说看不清楚椅子上人脸上的神情,可从他的话里完全感受得到他故意的讥讽。他最后甚至不再隐晦其言,而是干脆直接点名。

  “但是,这就要完全看你这条在戴家看了四十年的老狗,能够替我从邺这个大宝库里,刨出些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