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气晴朗。
苏一茜穿了一身水蓝色连衣裙,显得气质清瘦出众,也没有十分张扬奢华。
从楼梯上缓缓走下,张嫂正在客厅里摆放新切好的水果。下午茶准备得精致又可口。
“张嫂,我要出去一趟。”
张嫂放下手中的牙签,不解地看着苏一茜。
门口的维森听到声音,目光远远地投来。
“你要去哪里?”
“去买一本数学题。现在这本马上就要做完了。”苏一茜浅笑,浑身上下散发着清泠的气息。
张嫂同维森对视一眼。维森默不作声,眼底默默翻滚着浪潮。
“我去叫唯朵。”张嫂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擦了擦手,作势要去唯朵的房间叫她。
苏一茜及时出声:“不用了。”顿了顿,继续波澜不惊地解释,“我是说,她不是肚子痛吗?好好休息吧。我记得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书店,打个车十分钟就到了,我自己可以的。”
张嫂轻轻皱起眉头,面露难色,眼神不确定地看着维森:“这……”
“苏小姐请快去快回。”维森垂下眼睑,不温不火的语气,万年不变的公式化表情。
苏一茜盈盈浅笑:“谢谢。我很快就回来。”
戴上一顶海边风沙滩帽,苏一茜打扮的清凉又不张扬。
打车将近十分钟路程的地方的的确确有一家书店,只不过书店旁边还有一家药店。
望着苏一茜走出帝景豪庭的纤弱的背影,维森眼底一暗,接通了宫少南的电话。
“少爷,苏小姐出门了,没有叫任何一个下人跟着。”
宫少南眼神一凛,寒气逼人:“叫人跟着。”
不是跟踪,而是保护。
上官香儿已经对她下了毒,难免还会有别的行动。在他攻破上官香儿的层层防御之前,他只能先自守阵营。
“是。”维森敛眸,沉稳寡言。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几盆肥沃的绿植格外养眼,一盆吊兰从天花板垂吊下来,像一帘用绿叶穿起来的纱。
宫少南慵懒地靠在真牛皮办公椅上,眯着狭长的眼睛,青白色的指节骨有一下没一下敲着黑色大理石办公桌桌面。
邹晨炫坐在他左前方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身金灿灿明晃晃的朋克风服装,俨然纨绔子弟的形象。
“总之,还有一个月就要回欧洲参加家族宴会了,这一个月你最好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
宫少南眼底流淌着幽幽的暗光,一口闷气憋在胸口。
笑话,还有他所惧怕的东西?
宫少南的眼中划过不屑。
邹晨炫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无奈地叹口气,端着话说道:“你要想早点……最好是不要。”
脑海中一闪而过温蒂的脸庞,她的目光如鸽子般温柔的落在他身上。
有一瞬间的失神。
“或者说,现在那个叫苏一茜的女人已经……”
“嘭”地一声,宫少南紧握的拳头砸在办公桌上,整个桌子一震,茶杯里的茶水洒了一些出来。
眼底寒意逼人,语气冰冷无比:“她跟她还没有可比性!”
温蒂在他心里,是永远不能被取代的,永远不能。
刺耳的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来。
“少爷。苏小姐被人抓走了。”
下一秒,手机以一个优美的弧线毫不留情地砸在墙上,又狠狠摔在地上。
“什么情况?”气氛压迫感十足,邹晨炫随之站起身来。
然而宫少南没有做出任何回答,他的面色铁青,一脸阴鸷,风卷残云般离开了办公室。砰地一声,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带上。
邹晨炫紧随其后。
二十分钟前。
一辆红色的士稳稳停在书店门口,小女人纤瘦美丽的背影显得楚楚动人。
马路对面的一棵大树后面,有人用摄像机完美的跟踪拍摄这一切。
苏一茜付了钱,下了车,慢慢吞吞往书店门口走去,眼睛里充满闪烁,紧张地攥着拳头,脸颊上泛起微红。
她没有买过这种东西啊!脸皮薄的她恨不得现在就打道回府。
不行,万一真的怀了呢。
苏一茜做着思想斗争,咬了咬嘴唇,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坚定,狠了狠心,大步往前走去。
马上就要走进书店的时候,迅速四周环顾了一下,趁没人,往左快走几步走进了药店。
“你好,需要点什么。”
药店里的导购小姐笑容洋溢,热情满满。
苏一茜垂着头,满面通红。
如果自己说要早早孕试纸,她会不会用轻视的眼光看自己?
呼吸变得急促沉重:“我……我自己找一下吧。”
“好的。”导购小姐答应地倒是爽快,却还是跟着苏一茜。
苏一茜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钻进去。
她没见过那东西,也不知道包装是什么样的。
“那个……”苏一茜的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低着头,声音跟蚊子哼哼一般细小,“我需要早早孕试纸。”
“要什么?”导购小姐凑过耳朵去听。
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用比刚刚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重复:“我需要早早孕试纸。”
导购小姐听清了,上下瞄了苏一茜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热情的微笑散去,从货架上抽了一支早早孕试纸递给苏一茜。
“八块。”
硬着头皮,迅速掏钱结账,把那个烫手的东西塞进包包里,低着头红着脸离开。
“看那个女孩,还是高中生吧。”收银员嘴碎起来。
“嗨,现在什么事没有啊,十三四的小女孩都有乱搞的。”给苏一茜拿试纸的导购小姐耸耸肩,一脸的不以为然。
呼,终于买到了。
苏一茜走在阳光下,松了口气,下意识紧紧捏了一下包包。
这个东西千万不能被帝景豪庭的人发现,就连唯朵和张嫂都不能知道。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站在马路边上招手拦出租车。
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停在她面前。
车窗摇下来,探出一个长相凶神恶煞、从鼻子到嘴角还一条深深的疤痕的男人的脸。
“要坐车吗?”声音粗犷。
苏一茜下意识打量了一眼,发现这辆车并没有出租车的标识。
全身的警觉细胞被唤醒,苏一茜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那个男人:“不好意思,我不坐。”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后车门突然被打开,迅速冲出两个戴着黑墨镜黑口罩的黑衣人。
苏一茜的本能反应就是逃跑,但还是瞬间被高大威猛的黑衣人擒拿。
“唔唔唔。”鼻口前被人捂了一条湿湿的白毛巾,无色无味。
苏一茜乱动挣扎,然而在三秒钟之后,身体一僵,大脑像被抽干水的深井,随后身子软绵绵地瘫倒。
黑衣人接住她,将她塞进后车座。
整个过程只在几秒钟之间。黑车绝尘而去。
被宫少南派去暗中保护的人迅速出动,如实报告宫少南,并从地上捡到了苏一茜的包包。
当未开封的早早孕试纸从包包里掉落出来,刺眼的粉红色包装让宫少南徒然一窒。
“是什么人。”一脸阴鸷,墨色的眼眸一片漆黑,周身散发着近乎叫做死亡的气息。
在场每个人都不寒而栗,一个声音哆哆嗦嗦发出——上、上官家。
眼神一凛,秒速从维森的怀里掏出手枪,砰砰砰砰砰,几声过后,地上横七竖八倒着所有与之相关的人的尸体,血味蔓延,死亡笼罩。
宫少南面无表情,像一块冰冻千年的雪山,他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去,迈过那些尸体,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邹晨炫在得知事情发生后赶过来,一下车就撞见往外走的宫少南。
见宫少南眼睛里像死水一样漆黑死寂,邹晨炫心中咯噔一下。
看来……回欧洲参加宴会前的这一个月,注定是不能太平了。
苏一茜从沉睡中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在飞机上。
干净优雅舒适的机舱,几个人安安分分地坐着,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最前面传来两个男人的交谈声,他们说的都是法语。
苏一茜一颗心脏怦怦直跳。她这是到了哪里?她去买早早孕试纸了,然后就被几个粗犷男人塞进了车里。
“嘿!她醒了。”一个人注意到苏一茜,用法语招呼前面的人。
苏一茜迅速坐起身来,警惕地盯着面前走过来的两个男人。
前面的男人金发碧眼,体型高大,五官深邃,狭长的桃花眼仿佛自带笑意。
很漂亮的一张脸,而且并不会像女人。
大概是人的本能,苏一茜对这样的一个男人实在没办法提起太多的警惕。
“你是谁?”苏一茜用中国话问道。
金发碧眼的男人如沐春风般笑了,笑得人心神荡漾:“我叫肖以世,旁边这位是我的私人医护,顾医生。”
举止优雅得体,气质风度翩翩,尤其是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深情得像是要溢出东西来。
这世上怎么还会有长的这么漂亮的男人。苏一茜不禁腹诽。她原以为宫少南已经是异类中的异类了,面前的男人却又让她大吃一惊。
不过,这个肖以世跟宫少南相比,似乎还是宫少南要优秀一点。
等等,在这个时候她为什么要想起宫少南?
苏一茜摇了摇头,把那张脸从脑海里赶出去,抬眸盯着肖以世,眼睛里充满疑惑:“那你们抓我做什么?”
肖以世的右手食指微曲,放在太阳穴,状似思考的样子,目光柔情地望着苏一茜,忽然俯身,挺拔鼻尖似乎要碰到苏一茜的鼻子。
苏一茜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靠着,像一只小兔子般充满慌乱。
看到苏一茜这样子,肖以世弯了弯嘴角:“大概是……你做了什么错事。”
“我?我做错了什么事?”苏一茜有些激动,声音里带些颤抖。
如果再遇到宫少南这样变态的男人……为什么上帝总喜欢拿她开玩笑?
眼底染了浓浓的悲伤。
肖以世将一切尽收眼底,像一块绿色琥珀般的眼睛里迅速闪过一丝讶异,他皱了皱眉头,语调依旧平稳温和,像在哄小孩子睡觉:“可能,你抢了别人的东西。”
“抢了什么?”
“一个叫宫少南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