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纸话(二)

  被说书人识破了身份,这几天她反而低调了不少,也不去听书,姬湘在城里置办了一处宅邸,终日绵在房中,烦闷至极。

  她最烦故事听到一半就被打断,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把后面的故事听完。

  今日阴雨绵绵,房外的风景幽幽,满树桃花被雨淋,有些凌落破败之意,房檐上的惊鸟铃时不时地伴随着雨中微风叮呤,有些让人困倦。

  伸了伸懒腰,姬湘看着案上刚刚绘好的仕女图。来江南数日,这画上的女子也算是她对江南的一份心意,画中人于百花缭绕之中着一绣山黄裳,容貌清丽脱俗。

  她眉细如柳叶,眼灿若云霞,肤胜如白雪,唇润如桃花,几乎是姬湘对江南所有的美好和温柔,都在这女像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题字:春淳绵绵雨,花画呤呤意

  有女一人兮,朝暮是春风。

  落款:姬湘

  不日,天色小晴,正巧可以去置办家用,带上字画,姬湘悠然来到大街上,她挑了一处古玩店,估价看看这幅自传可否卖个好钱。

  店中掌柜的一看就是老本行,推了推眼镜,看了看落款,眯着眼道:“公子,这幅画虽然笔力独特,人物渲染丰富,可看其落款,嗅其散发的油墨味儿,不是什么名画!”

  姬湘尴尬:“鄙人在江南小住,寓情于景,便画了这画,老板给估个价,百年之后也不就是古画了嘛!”

  “那行吧!看公子气派,也不是个差钱的主儿”掌柜拿出珠算就是一阵噼里啪啦,末了,他道:“二十两银子,不能在多了!”

  姬湘对钱没太多概念,“行吧!二十两就二十两!”

  拿了钱,姬湘美滋滋地走了,老板在其身后叹息,这画若经过一番炒作,身价百倍而不止,古玩字画的内幕还不是人说了算!

  “阿堂!把这画收好!”

  掌柜换来小厮吩咐,见小厮刚要接过画,却听人打断!

  “五百里!这画我要了!”

  二人纷纷看向门外,来人一番贵气打扮,锦袍玉冠,俊俏风流,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幅画。

  掌柜道:“公子这画没什么名气,一个客人所作,这……”

  那人不耐,“五百两黄金!”

  闻言,掌柜不可思议,小厮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掌柜道:“公子,这画可有什么玄妙?价值竟然能值百两黄金?”

  男子冷淡道:“没有什么玄妙,我只是觉得合我味口,这样吧,我出一千两黄金!”

  见掌柜似有拒绝之意,那人补充道:“不卖的话,我砸了你这家店!仔细想想,不也挺划算的吗?”

  此时,一群侍卫涌入店中,作势要砸。

  怕了怕了!从未见过如此强势之人,原先掌柜心中有一番算计,可如今这画竟然变得棘手,思来索去,不如就把这幅画以黄金千两出卖,也好过赔本。

  “掌柜是个聪明人。”接过画,男子将画卷收入囊中,“这店砸了吧!”

  闻言掌柜大惊,“你言而无信!”

  男子道:“刚才我是在和你谈条件,现在我是来做生意的,你们做服务的不应该满足客人的需求吗?我想砸了你这店,我也赔得起啊!”

  说完,侍卫会意而为,一家雕栏玉彻一般的雅店瞬间变得破烂不堪,给掌柜的心疼的唉,哭都没地方哭!

  看着瘫坐的掌柜,男子蹲下道:“记住了,往后那个人来卖画,你就不要收她的东西!否则我不介意再砸一次你的店。”

  闻言,掌柜汗流浃背,就差额头上写着血光之灾四字,临走时那男子道:“城南明府,来不来随你意,对了,今天的事情你不会想着报官吧?”

  掌柜连连罢手:“不不不!不会!不会!”

  男子自顾自地道:“不过也无所谓,我有的是钱。你最好尽快来,过时不候,我就不认这笔账了。”

  掌柜毕恭毕敬地道:“是是是!”

  ……

  “刘掌柜!我来找你喝酒来了!”说书人

  甫一进门就看到店内惨状,“嚯嚯!您这是搞拆迁呐?搬哪儿去?给我留个信儿呗,省得到时候没人找喝酒!”

  刘掌柜扶额:“哎哟喂!我今儿啊,活了大半辈子,哪见过这种事儿,也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唉!”

  闻言,说书人眼中燃气八卦之光,他道:“说来听听?”

  刘掌柜叹息,“今早上有位公子,来卖字画,这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个砸场子的来了,不光出高价买了那幅画,还砸了我的店!造孽!”

  说完刘掌柜看向说书人,忽然道:“景沢兄,我怎么觉得那公子作画用的卷轴,怎么那么像你从我这店里要去的那白卷啊!”

  “哦,是吗?”说书人道:“那公子长什么样?”

  “青衣,面色有些柔弱,说话也有些捏嗓子,行动举止颇像小姑娘!”刘掌柜反应过来道:“哎,你说会不会是你的哪个儿听书的客人!”

  景沢掏了掏耳朵,道“世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儿吗?不过刘兄那不是公子,是个小姑娘”

  摇摇手里的酒,景沢又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前些日子,我顺手把那白卷轴卖给了她,她画什么了?”

  “一副江南仕女图而已!”说完,刘掌柜大惊失色:“景沢兄,你知不知道那白卷轴的来历?”

  景沢道:“不就一张普通的纸吗?”

  刘掌柜苦恼道:“并不是普通的纸,景沢兄啊,你可害苦我了!”

  景沢连连罢手:“喂喂喂,别抢钱啊,这店又不是我砸的!”

  刘掌柜道:“瞧你这话说的,我一个小妖怪来人间做趟生意不容易!那纸啊,它是一件灵器,刘某看着你这人可靠,把它给了你,你居然转手就卖给别人了?”

  闯祸了?景沢道:“难不成,咱们偷回来?”

  刘掌柜歇斯底里道:“怎么偷?你说怎么偷!我这店被砸成这样,还没处理干净呢!”

  景沢最见不得刘掌柜这么个漂亮的人哭,他安慰道:“淡定刘兄!此事说难难,说简单也简单!”

  刘掌柜擦了擦眼泪,道:“你有什么办法?”

  景沢嘿嘿一笑道:“事情皆因那个姑娘的一幅画说起,你把他拉进来做挡箭牌不就行了?”

  此时街角某处,姬湘身子有些发寒,“阿嚏!谁骂我?难道是冥岐那个臭王八蛋?”

  刘掌柜道:“景沢兄,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太好,但是我还是要说,你太不要脸了,卑鄙到家了!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想置身事外吗?”

  “我嘛!来来来,咱喝酒,慢慢聊对策!”

  说完,景沢便勾搭上刘掌柜的肩膀,二人寻了一处清静之地,好好算计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