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音如鬼魅穿过山岭,冷气迅疾而下。
“我是问,你到底是要自己活着呢?还是让你儿孙一家活着?”
此刻的谢兰远和平日里的相去甚远。
“我,这位兄弟,这位兄弟,有话好好说,我,老婆子我不记得,哪里得罪过你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就问你,你在做的伤天害理的事情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
“嗐呀,我,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求你了,别,别,我都愿意,我真的都愿意啊。”
老妈子看到了那刀上的血迹,鲜红如食人之花,感觉到生命在刀口之中流逝,急得眼泪鼻涕一齐掉下来,挣扎之力越发明显。
花棠过去按住她。
“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帮我在人前点个头就行事成之后,城西桥马柳头,会有人接应你们一家子的。”
老妈子依然忐忑,“敢,敢问,是什么事?”
刀口又渗入脖子里几分。
拿着那把刀的手苍润如玉,指节修长,像国画里被雕刻的神仙所该有的。
只不过,手不可貌相。
“你可知道当今九皇子?”
花棠听到谢兰远这样问,有些吃惊,他看向他,不知道他这样问是为了什么。
“知道,知道,天皇第九子,在皇宫里惨遭虐待,生不如死,为天下人所怜悯耻笑,前些,前些日子还派刺客来行刺我家大公子,现人或许已在九泉之下。”
“呵。”
薄唇在湿厚的空气里邪讽地勾起嘴角,左手抽回那把横在她脖子上的刀。
刀剑无眼,水波无痕。
“九复归一,是时候见识这第九等的天下了。”
于是二人就成功地将三妈子给劫了出来。
“我先带她出去,你去找阿见吧,巷尾三生墙见。”
那三妈子倒也配合,人走在前面,可到底是刀抵在了身后。
为了一家人的性命,三妈子便没有再生其他的想法。
他二人就这样走远了。
谢兰远看着楼角的屋檐,是正午的时辰,要是他能快一点,她还能赶上朝食的最后一顿。
他知道她肯定饿了。
舒谭岂止是饿,痛都快要痛死了,这破地方简直没一处好待,她就该好好的待在小院里,两个小侍从随意叫唤,那不舒服得多?
可偏偏左等右等,这门外就是没有点消息。
难道他们还没找到?
不是按计划,这个时辰,都已经出上官府了吗?
难道他们把她忘了?
不会吧?
在这个朝代,连个老妈子都会比她好看?
悲惨,悲惨啊!
脑仁正疼着,眼睛也看不清明,舒谭觉得自己要完了。
冒充人被发现是什么下场?
浸猪笼!?
还是直接杀掉?
这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花棠,你快些来救我,不然我就生气了。
花棠。
咚咚咚。
是敲门的声音。
舒谭缓了好一会儿才听出来,这声音是从她的房间这边传过来的。
难道是上官府的丫鬟?
“谁啊?”
她回的声音有些大,这样也好证明她正躺在床上,虚弱得很。
“我。”
!!!
舒谭居然听出来了!
只这一声,把她先前的腰酸背痛全都治好了,她兴奋地打开门。
发现就他一个。
“花棠呢?”
她下意识问。
眼前这人居然不说话,舒谭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在低着头看她。
“花棠呢?你们找到人了?”
嘿,这人怎么就不回答人问题呢?还扯着她的手,怪紧的,还有点疼。
“抱紧了。”
他话一说完,舒谭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抱在怀里。
往边上一看,竟然已经是在半空中。
舒谭赶紧往这人身上凑了凑,摔下去可就尸骨无存了啊。
“你们找到了?”
“嗯。”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回答我?”
看,他现在又不讲话了,真是烦死了这种放口头鸽子的人。
不过找到人,而且还没有忘掉她,已经是最完美的结果了。
他带她来到了一条巷子里。
只见谢兰远对着正墙敲了三声,不一会儿,那柴捆子后边,花棠带着那三妈子就出现了。
“花棠!你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
虽然花棠现在有些丑,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也没那么关切,可到底她还是很关心他的。
“我没事,你身子可还好?”
花棠不说还好,一说她就觉得她现在浑身酸疼得越发厉害,腿肚子在打颤,整个儿一要死的模样。
谢兰远从后边稳住她。
“是我之过,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舒谭知道花棠肯定很后悔,可这也是应该的啊,她要学武功才不会被欺负,也需要她假扮那王妈妈他们三个才进得来嘛。
“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这时候他们四人已经坐上了马车,这次不一样,谢兰远好像心情不好,就自己自觉地去外边策马了。
“可明日你还须早起,练武不是一日之功。”
舒谭观察他说话语言之恳切,表情之正经,就知道花棠是认真的了。
不是说好下次不会了?
花棠把话堵死,舒谭都不知道是该开口骂他呢,还是闭嘴维持良好的文静形象?
舒谭这才转移注意力到了那老婆子身上,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看起来那么敦厚的一老婆婆,居然勾结外人陷害自家小姐。
而且这小姐还是上官将军的嫡妻。
佩服啊佩服。
“你这般眼神看着我做什么?”
“你不觉得我有些眼熟?”
“哼,江湖上的易容之术,王彩才不会像你这样毛毛躁躁的。”
这,人身攻击。
舒谭懒得理她,靠在车身,闭着眼自己小憩,管他谁谁谁呢。
等回到了院子,这颠簸的马车一停,舒谭就知道到地方了。
勉强着自己站起来,等着花棠把那被蒙住眼的老婆子带走之后,这才慢慢悠悠地下车。
“可体会到了习武之趣?”
谢兰远在车下,幽幽地传来这么一句。
在舒谭看来,他似乎是在嘲笑她?
“嗯。”
她懒得跟他说话,最近以来这人就一直怪怪的,问话也不答,还老是说些酸不溜秋的话来恶心她。
“跟我学,就不会那么痛。”
舒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