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葬礼

  “小雪!小雪你还好吗?小雪?”

  失焦的瞳孔重新将眼前的影像重叠起来,呈现的是王月那张清秀的脸。

  我下意识发出一声惨叫,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小雪,你冷静点!你怎么了?别吓我!”看到王月关切的脸,我渐渐平复情绪,电梯狭小的空间让我感到压抑,下意识的抬头,电梯顶部的数字正一层层往下变更着。

  我又出现幻觉了?

  “王月…”我盯着王月喃喃道。

  “怎么了小雪?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从刚刚一进电梯你便开始发呆后来又突然发狂般敲着电梯,可没把我吓死!”王月一副后怕的样子。

  “我…”正想说什么,只听“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一楼到了。

  看着自己熟悉的大厅,管理员正坐在办公桌旁喝茶,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嘴角动了动,但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与其让王月跟着我一起担惊受怕却毫无办法,还不如让我一个人承担。经历了这些事,感觉自己成熟了许多。摇了摇头,与王月一起走了出去。

  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熙然来往的人群,心里莫名的一阵难过。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究竟哪里是现实,哪里是幻觉。刺耳的汽笛声,听得真切,彭涛那张渗人的脸,我也看的真切。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可怕的梦。

  彭涛的葬礼在一片悲伤中缓缓进行着。彭涛的母亲抱着木棺嚎啕大哭,几度昏厥。中年丧子,这样的打击对她实在是太大了。彭涛的父亲一脸落寞,目光有些呆滞,机械般的接待者前来悼念的朋友。

  我心里突然一阵酸楚,眼泪终于绝了堤似的奔涌而出。虽然跟彭涛交情不深,但看他父母那一脸悲恸,心里很不是滋味。王月眼角闪烁着泪光,紧紧握住我的双手,似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葬礼进行到一半,我就一个人悄悄离开了,我实在受不了那种压抑气氛,我的神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要跟爸,还有吴伯好好谈谈,他们明明了解一些事情,却不愿告诉我,我不想这样浑浑噩噩下去,我要了解真相!

  回到家,吴伯正跟我爸正坐在沙发上聊着什么,看见我回来便都不说话了。一阵沉默后,吴伯咳嗽了两声,问:“小雪,葬礼结束了?”

  我摇了摇头,正色问道:“我要知道真相!”

  吴伯跟我爸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再才说道:“事情既然都发生了,相瞒也是瞒不住了。小雪你先坐下。哎,这事儿,还得从你爷爷到苗寨避难时说起……”

  时间回到1951年的夏天,我爷爷为了躲避那个疯狂的林平山,便带着一家人逃进了苗寨。有了苗寨的庇护,而且我爷爷也不是什么歪门邪道,那林平山倒也没在纠缠下去,一家人总算过上了相对安稳的日子。可这种安稳的日子却也没能持续多久。

  六月份的苗寨,正是雨水充沛的时候,每隔几天就会下一场暴雨,虽然潮湿得很,却也把温度降了下来,让人感觉很舒服。

  又是一个雨天,平时不怎么来往的寨主却带了一坛“包谷烧酒”来找我爷爷。我爷爷连忙让我奶奶烧了几个好菜来招待。要知道,那个年代,人们连温饱都很困难,更别说是拿粮食酿的酒了。爷爷他自然很清楚,这是苗寨出事了。寨主知道他是个道士,这才来找他的。

  看着屋外瓢泼的大雨,寨主眉头紧锁,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了一多半,叹了口气,这才将事情的原委慢慢向我爷爷道来。

  这苗寨有一个地方,叫多哈山,那山上的居民家里经常发生怪事,一下雨,家里的屋脊上漏出的水如同腐尸般的恶臭,家里的地板也会泛起红色的血水,当地的苗民开始也不在意,之后住在山上人开始生病,然后逐个死掉,没几年山上的苗民不是孤儿寡母,就是老光棍,还穷困一身,寨主也束手无策。今年又到了雨季,这种怪事便又开始发作了。只是,今年如要比往年闹的还要凶,不仅是多哈山上的居民,就连靠近那座山的居民,也发生了那种怪事!寨主却也只能是干着急,根本解决不了。听说逃进苗寨的汉人是个道士,懂得一些风水学,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上了门,这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听了寨主的描述,我爷爷心里打了个突,脸色也慢慢难看起来。其实他刚进这个寨子的时候,就隐隐感到了一些不对,只是一直忙着生计,没有空闲去看个究竟。没想到,竟然真有蹊跷。

  爷爷他抿了口酒,便答应寨主明日一早就去看一看究竟。一来是为了报答苗人的恩情,二来,这也是道士的责任。

  寨主见爷爷答应了下来,很是高兴,又给爷爷满满倒了一杯。两人从中午一直喝到了傍晚。

  第二天一大早,寨主便带着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来到了爷爷家,显然苗寨的人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清楚那座多哈山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我爷爷也是被他们的阵仗吓了一跳,愣了一会才笑了笑说:“不要着急,这次我们要去大山深处,是很危险的,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

  寨主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招呼着众人给我爷爷打帮手。

  爷爷让他们先抓了两只活鸡绑起来,又叫他们宰了一只黑狗,取了黑狗血,这才进屋,把床底下的大木箱搬了出来,用一块布裹了一些器物,从米缸抓了一把糯米,便匆匆的跟众人向多哈山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