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望舒把耳边的发丝捋在后边，跟着周霄然出门。
面具贴在脸上凉凉的，有几分像敷面膜的感觉。
周霄然给的面具有些讲究，眉眼间皆有几分周霄然自己的模样，乍一看贺望舒和周霄然两人，还真像是姐弟，不过仔细一看，贺望舒也保留着颜如的一点感觉。
周霄然以疯子的身份进入军方，自然也就会受到百分之百的重视，亦或者是监督。
现在正是要去见军方上层的人。贺望舒觉得其中很有可能就有傅煦涵，此去也不知道是否是鸿门宴。
带路的人是昨天守门的国字脸，端的是公事公办，一点话也不多说。
整个军事基地呈一个椭圆状，圆心是一栋五层高的大楼，表面光滑，可见反光。
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在这里巡逻，大门上还有虹膜识别。
压抑，实在是太压抑了。
贺望舒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远不近地跟在周霄然后边。
进楼，上电梯，按下的是五楼。开门，弯弯绕绕几圈，打开一扇大门。
眼前白光一闪，冷色调的大厅，几个人坐在正对的方桌对面，周霄然自然落座在对面，贺望舒紧挨着坐在旁边，国字脸已经尽职尽责地提前关上了门。
对面三个人，中间一人两鬓已有了几根白发，被很规矩地捋在一起，左边是傅煦涵，右边居然是女主沈恬如。
贺望舒心里一跳，坐的挺直了些，她的对面正好是傅煦涵，简直是要了她的老命。
“我是该称呼你为疯子，还是周霄然？”正中的人最先发话，声音如落地之石，自带不可违背的威严，“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目的。如果大家好好合作，也不会太难看。”
沈恬如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皮质的笔记本，此刻手中的笔写得飞快。
看来是做笔记的。
贺望舒移动视线，正好对上傅煦涵。
傅煦涵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白了红，红了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看见贺望舒坦坦荡荡的视线，很快脸上恢复正常。
周霄然大大咧咧往后一靠，双腿搭上桌子：“张长官，我很笨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长官剑眉狠狠一凝，耐着性子道：“研究出血清，大家相安无事，如果研究不出来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周霄然脸上带笑：“不知道这个不客气是指的哪方面的不客气？”
沈恬如微怒：“周霄然，研究出血清是为整个人类做贡献，难能容你这么胡闹？”
张长官哎的一声抬手阻止沈恬如接下来的话，面上也带上几分笑意：“你想到的，没想到的，我们都有。”
发现谈判的主角不是自己，贺望舒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斜靠在椅子上，微微眯了眯眼：“其实不需要我们同意，张长官也会让我们做的吧？”
张长官把视线移到贺望舒身上。之前并不在意这个小丫头，毕竟也是傅煦涵亲自嘱咐不能亏待的人，现在一看也忒耿直了点，倒是把这些个弯弯绕绕都挑破了。
周霄然也跟着瞥了瞥贺望舒，显然想不到贺望舒居然会吭声。
他还以为她要装聋到底。
贺望舒打个响指，似乎被周霄然传染了一样，笑的天真：“张长官愿意给我们多少时间呢？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呢？”
张长官脸上明显闪过几分尴尬，傅煦涵忍不住出声：“自然是越快越好。”
贺望舒淡淡扫傅煦涵一眼，看不清此刻的表情：“张长官也太不厚道了点，这种事情自然是只要核心内部成员来谈就可以了，何必要带这么多人？”
傅煦涵跟着身形一僵，下一句贺望舒接的也快：“你瞧瞧，我连放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贺望舒脚下一动，随之的碰撞声很是清脆。
张长官毕竟是军方出来的，只不过这桌子底下的人藏得也太委屈了些吧？要周霄然是个有脚气的，还不得臭死？
精神力一扫，除了桌子下面，从窗帘到柜子，虽然不说密密麻麻，不过人数倒也不少。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贺望舒看的密集恐惧症都要出来了。
虽然她现在还摸不清周霄然的想法，反正她只要自己舒坦了就好。
张长官轻咳一声，面不改色：“这样也是为了以防不便嘛。只不过不知道二位是否答应？”
这样都还能接下去？一拳打在棉花上，贺望舒嘴角有些抽搐。
“三天我必定拿出血清，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周霄然答应得爽快。
“什么要求？”张长官一脸喜色挡也挡不住，顿了片刻又收回大半，“只要不过分。”
周霄然笑得神秘：“这件事不应该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讲吧？还是说，张长官连我这个毛头小子也害怕吗？”
沈恬如有些急了：“长官，你......”
张长官摆手：“你们都出去。”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招。
傅煦涵最先站起身，从桌子这边一绕，正好路过贺望舒的位置。
一道视线打在脑门上，如果可以的话，似乎要把贺望舒一眼望穿。
贺望舒坐的端正，你要看就看，我现在还怕你不成。
但傅煦涵似乎只是看一眼，仅此而已。
稀稀落落的，藏在暗处的人也走光了。大厅里真正意义上只剩下三人。
周霄然偏头看看贺望舒，贺望舒理直气壮地看过去。
视线在空中交集几秒，周霄然声音微冷：“你也出去。”
贺望舒：“......”她以为自己可以留下的。
潜意识里，贺望舒已经把周霄然和自己划成了一个阵营。
禁不住张长官和周霄然双重凝视，贺望舒自觉出门，顺便关好门。扭头就看见迎面傅煦涵站在暗处，斜靠着墙面，笔直的军装穿的挺拔，黑色的军靴仍是昨天那样的干净。
怎么每次她关好门后都会给她个惊喜呢？
贺望舒微微低头，从面前走过。
傅煦涵突然拉住贺望舒，贺望舒猝不及防踉跄几步，差点一头撞进傅煦涵的怀抱。
贺望舒心里一阵草泥马飞奔，别以为她不知道，沈恬如可就在旁边啊！
精神力一扫，女主站的位置不远不近，还刚好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
要是她说的话有一丁点的差错，估计就是一个沈恬如一阵素质三连。
你干什么？你为什么勾搭我男朋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想想画面就美妙。
“你不认识我吗？”看着面前和颜如五六分相似的脸蛋，傅煦涵心里上下起伏，最后也只是问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贺望舒抬头，轻轻挑眉：“这是最新的搭讪方式吗？”
傅煦涵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你到底是不是她？”
此话一出，傅煦涵感觉自己心头上一轻。
昨天隔得很远，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与颜如相似极了的身影。或许不应该说是像，分明就是。
昨天没能看见她的脸，虽然今天一见的确有几分相似，但是也印证了，她并不是颜如。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问，她到底是不是颜如？又或者是想要再印证一遍，颜如是不是真的死了？
贺望舒摆脱掉傅煦涵拉住自己的魔爪，双手抱胸：“她是谁？你前女友吗？”
看来假死得还不够彻底，怪不得她现在还得搁在这里耗着。
不知道是该说幻境还不够狠，还是说傅煦涵的执念太深。
傅煦涵闻言一愣，过了片刻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失望：“你不是她。”颜如不会这样，她从来就不会说这样子的话，更不会做出这样轻浮的动作。
贺望舒嘴角抽搐一番，精神力一扫，躲在墙角的沈恬如似乎有点按耐不住的样子，心里一阵好笑。
说到底还是现在的男主太稚嫩了。他有一万个方法验证自己是不是颜如，却偏偏选了最直接最蠢的一种。
虽然贺望舒敢肯定，如果傅煦涵选其他的方法，她一样不会认出来。
贺望舒一个人先回了房间，周霄然倒是回来的很晚。
贺望舒心里虽然好奇得紧，但是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
说不定周霄然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