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连文修的桃花运

  入夜,客栈里的人都睡下了,傅汐月却衣着整齐的躺在床上望着床顶,耳边的声息渐渐安静,她知道,傅世年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睡沉了。

  傅汐月起身拎起收拾好的包裹,握紧手里的剑,瞥了一眼桌上留下的书信,推开窗便从窗户翻了出去。

  如果李长瞻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她想她是不能置身事外的,况且这件危险的事情是因她而起。

  骑马向宛阳城赶路的时候,傅汐月就在想,李长瞻真是个死脑筋,还笨的要命,她吐血这事是她自己的原因,几时变成青玉打的了,等见着了他,她一定要指着他的鼻子把他痛骂一顿。

  正赶着马车进宛阳城门的李长瞻忽然打了个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子。

  连文修从车帘后探出头来问道:“你感风寒了?”

  “没。”李长瞻摇摇头,刚说完,便又打了个喷嚏。

  连文修盘着手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道:“唉!看来是有人在想你啊!”

  李长瞻轻笑一声,道:“可省省吧!我看是有人在骂我还差不多,十有八九这个骂我的还是你们家那位小王爷。”

  连文修没跟他继续争辩,而是抬头看着城门内不远处一个衣着富贵的中年发福男子,对李长瞻道了一句:“看来接我们的人已经到了。”

  李长瞻循着连文修的目光望过去,便见到了微胖的徐怀福,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一身藕粉色的罗裙,低头绞着手绢,娇羞动人。

  徐沁是徐怀福的大女儿,天生一副好样貌,加之徐家在宛阳城做绸缎生意,家里也有钱,刚到适龄的时候,徐家门口求亲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徐怀福宠自己这个女儿,由着她自己挑选夫婿,可是徐沁看来看去,也没有明说自己看上了哪家公子。

  这不前不久,徐怀福收到连明玉从帝都的来信,说有两位朋友要到宛阳城办点事,想让他关照关照,在徐家住些日子。

  连明玉托付的事情徐怀福自然不敢怠慢,连明玉的朋友自然来头小不了,听说徐怀福要去接靖安王府小王爷的朋友,徐沁便坐不住了,黏在徐怀福身边非央着他让他带自己一起去看看。

  徐怀福拗不过自己女儿,便带她跟着来了。

  李长瞻把马车慢慢停在了徐怀福面前,礼貌客气的问了一句:“是徐怀福徐员外吗?”

  徐怀福听李长瞻问话,连忙应声,道:“正是,正是。”

  李长瞻一笑道:“在下李长瞻,我们是受小王爷嘱咐,从帝都过来的。”

  李长瞻说着,连文修已经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冲徐怀福拱手问礼:“在下连文修,有劳员外了。”

  徐怀福一听连文修的名字眼睛就睁大了眼睛,姓连的那可是不得了的,摆明是从靖安王府出来的人。

  徐怀福立马更客气了几分,躬身抬手,朝连文修做了个请的手势,毕恭毕敬的引着两人前行。

  徐沁躲在徐怀福身后,一双明眸神灵活现的在李长瞻和连文修身上来回打量。

  徐怀福对两人的态度显而易见,徐沁机灵,目光在连文修身上看个不停。似乎察觉到这么一束炙热的目光,连文修同徐怀福说着话,微微侧头看了徐怀福身边一眼,正巧瞧见徐沁一副痴痴的模样。

  徐沁脸颊一红,匆忙躲开了视线。

  李长瞻在一旁不小心瞧见了两人这眉来眼去的一幕,不由得轻笑一声,徐沁听见了,看了他一眼,脸颊更红了。

  跟随徐怀福在徐家入住,李长瞻和连文修住在一所院子里,分占正堂的左右间,本来徐怀福想给连文修单独安排一个院子,因为李长瞻说自己是连文修的随从,徐怀福是想给他安排佣人房的,但是连文修不同意,最后便依着连文修的意愿安排了李长瞻。

  两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外面传来动静,李长瞻尽起随从的指责,放下手里的活计出门来。

  便见到徐沁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抬着端着些东西进了院子里来。

  “李公子,我爹说你们一路舟车劳顿来这里,一定有很多东西没有来得及置办,便让我提早准备了些东西,你和连公子看看,若是用得上便留下吧!”

  说着便让人把东西往里面搬,李长瞻对她道了声谢,便要指挥搬东西的下人把东西放到哪里去,徐沁却忽然拽住了他。

  李长瞻有些疑惑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徐沁拽着他的手。

  徐沁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松开了抓着他的手,脸颊又红了,说道:“李公子能否帮我向连公子带句话?”

  李长瞻本来对徐沁没有怎么在意,闻言便来了几分兴趣问道:“姑娘要我给我家公子带什么话?”

  徐沁咬了咬下唇,道:“连公子要是不忙的话,我想邀连公子去春华台赏花。”

  李长瞻眼珠一转,笑道:“我知道,这话我一定帮姑娘带到。”

  徐沁眼神中透出几分感激之色,冲李长瞻笑了笑。

  连文修正在屋子里摆弄着花架上一盆花,见李长瞻横着小调就进了门,诧异的扭过头看他,道:“你这当小厮跑腿跑的倒是挺溜的,看来以前跟在傅姑娘身边没少干!”

  李长瞻白了他一眼:“给你打下手你还要挖苦我,脸越来越大了是吧!”

  连文修对着李长瞻站直了身子,一掀袍子,抱拳就要跪下去,李长瞻一把扶住了他,道:“行行行,我不说你,现在你是主我是仆,我怕了你了行了吧!”

  连文修得意的又站了起来,看着屋子外正堂里进进出出的仆人,问李长瞻道:“外面这是怎么回事?”

  李长瞻笑道:“是徐家小姐怕我们刚来缺东少西,所以给制备了些。”

  “哦,不对!”他刚说完,又立马改了口,“是怕你缺东少西,给你制备了些。”

  连文修皱眉听不懂他这话:“什么叫给我?”

  “徐小姐让我问问你,闲暇时候能否与她共去春华台赏花?”李长瞻拍了拍连文修的肩膀,揶揄道,“看来你走桃花运了。”

  连文修僵硬的笑了笑:“你不会替我答应了吧!”

  李长瞻皮笑肉不笑的一牵嘴角,道:“实在对不住,这时候把你放走了,谁帮我查青玉的事情,你这桃花即便要开,也得等着把我这边的事情办完了。”

  连文修听完呼出一口气,拍了拍李长瞻的肩,煞有其事的道:“说得对。”

  收拾了片刻之后,徐怀福又派人把两人喊到了正堂去,试探着询问起两人此行的目的。

  连文修在路上的时候就问过李长瞻要不要把来宛阳城的目的告诉徐怀福,两人最终商议,关于青玉的事情还是不要透露太多的好,若是被问起,就说想要结识梁王。

  这话一出口,徐怀福便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知道的那点事全都抖给两人听。

  “七日后,梁王要在曲水亭宴请宾朋,到时宛阳城附近有名的各路英豪、文人墨客都会受邀前往,连公子要是有机会拿到邀请帖,与梁王结识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徐怀福说完,又有点困惑,闷不住问连文修道:“连公子,凭靖安王府的名头,想要与梁王结识这件事并不是难事啊!为何小王爷还要两位大费周章的跑到宛阳城来?”

  连文修抬头看了李长瞻一眼,便见这家伙跟块木头似的杵在他身边,眼神都不带动的,摆明了这个问题让他自己编。

  连文修有点郁闷的道:“因为是私事,不方便靖安王府出面,所以只能来跑一趟。”

  徐怀福还想试探着问一句,来此所为何事?

  连文修故意板着一张不是十分愉快的脸,愣是吓得他把这句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两个人跟陷入了僵局似的,忽然就没了声。

  李长瞻觉得气氛怪怪的,轻咳了一声开了腔:“员外可知道怎么才能拿到梁王的邀请帖。”

  徐怀福因为李长瞻这话一下找到了一个话茬,便顺着他的话回道:“梁王喜欢收集珍奇异宝,在宛阳城中心建了一座珍宝阁,专供各地前来的货商出售他们带过来的稀罕玩意,里面的东西都是稀罕物,竞价购买,价高者得之。”

  连文修闻言情不自禁的又往李长瞻身上看,他们这次出门带了多少银子连文修可是清楚的,珍宝阁这种砸钱的地方他们哪里玩的起。

  徐怀福没有注意到连文修的反应,继续说道:“梁王不但喜欢结交朋友,一掷千金的富商也很入他的眼,所以在珍宝阁中出没的商客中定然有不少是怀揣着梁王的邀请帖而来的……”

  连文修本来还以为徐怀福是想让他们去珍宝阁一展身手,吸引梁王目光,可听徐怀福这话,怎么越听越觉得有点不对味了。

  “我看连公子似乎是习武之人,经商之士大多都没有武艺傍身,只要趁其不备……”

  徐怀福说到这里,连文修彻底明白了,这家伙根本不打算出钱资助他,而是想让他去偷去抢啊!这种话也难为他有胆子在他面前说。

  “员外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主意,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去办吧!”

  连文修扶额,不经意间瞥见站在他身边的李长瞻正凝眸出神,不知心中在盘算些什么。

  回了自己的房间,连文修才终于憋不住心中的好奇,问李长瞻:“刚才看你想的那么入神,是有什么主意了?”

  李长瞻垂着眼眸想了半晌,抬起脸来看着连文修忽然问了一句:“你答应徐小姐去春华台赏花了吗?”

  连文修一脸懵的望着他:“你不是不让我去吗?”

  李长瞻托着腮,跟没听见连文修说什么似的,答非所问的道:“刚才徐员外说起珍宝阁的时候忽然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以前教我娘学画的一个老师叫卫砚,他曾为我娘画过一幅画,后来这画在珍宝阁被人争相抢购,最终被一个愣头青的年轻小子以千金购走,那副画的名字叫《春华玉影》,这画至今还挂在老爷子的床头上。”

  连文修听得更懵了:“你有话能不能说的直白些,这跟我们在讨论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李长瞻盯着他,继续开口道:“十二岁那年,我失手把那画给撕坏了,我娘怕我爹回来怪我,就跟我一起伪造了一张,八年了,我爹到现在还没看出来那是张假的!你说他是真傻,还是假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