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来过凤歇宫了,不知还可好?”

  凤歇宫的长廊上,粉嫩的桃花稀稀疏疏地铺满了整个面,似是春风有意,将花瓣吹落。

  稀薄的空气中,氤氲着桃花的香味。

  说这话的人叫陌云熙,是他的贤妃,却不得盛宠。她美丽的脸庞背后却默默地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她穿了件白色斗篷,尾梢似乎被墨泼过,晕染出不规则的花纹,素素锦衣,与她瘦小的身影相称,多了几分世人不解的悲戚。

  寒风中,久久伫立。

  “有我在不行么,非得要他?话说云熙啊,我哪点比不上他?”突然,从背后走出来一个人,一身墨色的布衣,衣角显得凌乱不堪,满满的打斗痕迹,手里还拿着一把宝剑,黑色的剑鞘上镀了一层薄薄的银漆,月光的照射下显现出淋漓尽致的美。是邻国的墨王爷南宫墨!他这么不远千里的来看她,怕是有什么要事。

  “不行……”云熙轻轻笑了笑,轻声道,酥酥软软的声音如同云雾般萦绕,让人听得如痴如醉,却又铿锵有力,在空中回荡,久久不息,“你比不上他,还请王爷自重。”

  男子抽剑,利剑最尖锐的地方挑住一枝桃花,剑柄在他手里轻轻转了几圈,直至划过每一棱指节,男子才微笑着把剑收回剑鞘,一瞬间,一枝桃花纷纷落地,形成动人心弦的音符,勾勒着离人悲欢的曲子。若是细看,才知男子舞剑功夫了得,花瓣纷坠,而花蕊却依然残存于枝丫上。许是在暗示云熙,皇帝已经不宠她了,她就是个弃妃,只有南宫墨,才能让他享受到真正的荣华富贵。

  “南宫墨,你干什么!?”云熙理解了他的意思,满脸怒火。南宫墨见状,道:“陌云熙,那个皇帝能给你什么?你因为一道圣旨嫁给他,你之前是他的小妾,如今是他的贤妃,可他却给你一纸休书,他何曾爱过你?也希望我南宫墨的名字能永久印在你心里……”

  说罢,南宫墨便纵身翻出墙外,衣袂在空中翩然飞舞,划过一道道华丽的曲线,与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云熙深知南宫墨自废内功,只会甚是伶俐得基本剑法,若此时此刻翻墙而下,必死无疑。但那一秒,她却愣在那里,没有半分举措。

  或许,这才是命运最终最好的结果吧。

  空气中本来淡淡的桃花香被他身上的香味隐去,丝毫没有痕迹。

  心,忽然就有些疼。

  或许,云熙真的有点过了,自己为什么一直痴情南宫昔瞬呢?她也不清楚。

  遥想当年,他留她一人在落花中弹琴,轻轻吟唱着一首离人悲歌;在春光中寂寞,点燃最后一盏花灯;在月色里叹息,挽起满头青丝;在黑夜间落泪,梦回羁绊的美好;在木门前寻觅,袒露爱恨的痴情;在长亭外徘徊,期待着君能回头重来……风来风去无迹,唯剩一片空茫。千年期盼终成灰烬,古曲亦断肠,何处话凄凉?

  她不与他计较。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喊苦喊累,但是她内心深处的酸楚,又有谁人能明白?就算凤歇宫大门永远为他敞开,就算他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就算那漫长的细碎流年在秋雨春风中变成碎片,就算她再怎么不愿看曾经的温暖记忆悄悄的隐入了灵魂最深处,无人提及……寂寞的纤纤玉指划过淡淡的忧伤,他和她直接到底还有多少深情未了?

  他毕竟欺骗了她,他负了她。

  可是,在她心里,他永远是他。无可替代。

  可她不会忘记,不会忘记南宫墨这个名字,多少岁月的羁绊,多少时光的流逝,最终重重的铭于一个名字之上,又仿佛赋予了这个名字新的意义,这不再是云熙闯入江湖时的玩伴,而是如同亘古不变的漩涡。

  不过,这凤歇宫,算是待不下去了。趁朱祁镇不在,先离开这里,云熙吩咐了丫头,去了她当时与他相见的婉荷水榭。

  云熙一个翻身,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