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魏瑾的选择

  原文里没有详细描写魏瑜抱安宋下车这一段,只说安宋归京途中,大军赶路的速度让她不适应,病倒了。

  起初柳音还以为她是昏睡着被抱下车的。

  此时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人家不过是假装虚弱博怜惜呢。

  安宋是敌军将领的女儿,魏瑜的将士杀了她的父亲后,并不知道她是谁,只以为是敌军帐中美人。

  她得知魏瑜的身份后,整理好心情,顺势说了自己是牧羊女。

  她假装要以身相许,待在魏瑜身边,期望有一天能给父亲报仇,她要的不止是魏瑜的命,还有大梁那些热血沙场的将士们的性命。

  她在魏瑜面前活泼温顺,实际背地里露着獠牙。

  她两面三刀,在沙场战无不胜的魏瑜却轻而易举的就信了她。

  甚至为她冷落昌平公主,眼睁睁看着昌平公主一天比一天虚弱,没有作为。

  魏瑜得知安宋身份和真实模样时,大梁的皇帝刚逼死了文殊夫人。

  他自责爱错了人,但更痛恨朝廷,起兵造反。

  大梁灭了,反而消除了他与安宋之间的敌对关系。

  两人其中虐恋情深,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安宋的外貌确实很有欺骗性,也可能她过去的生活本来就是这样,无忧无虑,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但在她父亲死去的时候,这个女孩已经成为了阴影里的一条毒蛇,等待一个时机咬住你的脖子。

  柳音旁边的红莲先开了口:“听说大将军今日回京,公主早早就出宫在门外等着了,没想到,有这等惊喜。”

  她也凑到魏瑜面前要看安宋:“将军离京前,家中连通房都没有,一直也是恪守礼仪之人。没想到,出去一趟回来,就变了,光天化日的,男未婚女未嫁的搂搂抱抱。奴婢这就替公主瞧瞧,这是哪家的姑娘,让大将军的礼义廉耻都丢了。”

  魏瑜想说话解释,但是无话可说,只能抱着安宋偏了偏,安宋也假装害怕的往魏瑜颈间躲,让魏瑜更是抱紧了她。

  柳音似笑非笑的看着,说了句:“行了。”

  红莲这才撤回来。

  “将军大胜归来,一路舟车劳顿,这才刚进府中,没来得急缓口气喝口茶,晚些时候还要进宫述职。这点事,也不急着非要这个时候说清楚。本宫不便在此打扰,明日再来拜访将军府。”柳音缓缓的开口,仿佛真的觉得没什么大事。

  说完,柳音就要转身离开,那边文殊夫人也得了消息,急匆匆的出来,想要说什么。

  柳音走到大门的台阶上,只有一个背影,她微微偏头,居高临下:“素闻将军府有不能纳妾的规矩,文殊夫人进宫向父皇求亲,父皇虽没有直接赐婚,但那是想着将军府还在丧期。”

  “父皇念在将军府战功赫赫的情面上,甚至不许本宫出宫建府,让本宫嫁进将军府来。”

  “将军未归京前,本宫常来将军府采访,跟着徐夫人出门去。”

  “皇室的态度摆在面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等将军进宫回了话,晚上在府里的时候,还是好好思索一下说辞,想想明日如何答复本宫。”

  柳音的语气寡淡的没有一丝别的滋味,但却让将军府的一众人不敢出气。

  她站在台子上,明明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通身气势,却足以震慑,即使皇室已经大厦将倾。

  但他将军府依旧是大梁的将军府,她柳音依旧是大梁的公主。

  君臣之别,足以威慑。

  柳音说完话,就带着红莲直接出了门。

  门外不远处,还撞见了回家路上的魏瑾。

  魏瑾知道自己大哥今日要回来,特地早退回府。

  魏瑾看见她,笑着行礼:“公主这是来看我大哥了?”

  虽说接下来会跟将军府有冲突,但魏瑾这段时间一直对她关照有加,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复。

  更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

  红莲见她不答话,以为自家公主正在生气,客客气气的对魏瑾说:“二公子别问了,先府去看大将军吧。”

  “公主不开心?”魏瑾察觉到不对。

  柳音脸上挂起笑容:“二公子赶着回将军府见大将军吧,快去吧,别耽搁了。”

  魏瑾见她不愿说,也不好多问,只点了点头,转头离开了。

  回到将军府,一进庭院就发现家中老小都待在院子里。再一看自家大哥怀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有些木然的走到自家大哥面前:“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魏瑜没有理他,看了眼怀里有些害怕的安宋,对徐夫人说:“母亲,我等会要进宫,先送她回房了,她身体不适,你们等会就别去我房里了。”

  说完,也不敢看徐夫人和文殊夫人的表情,抱着安宋走了。

  徐夫人眼里留下眼泪来,被魏瑾扶住:“你大哥怎么会做出这样不知分寸的事来。”

  文殊夫人也是气急:“当初为了将军府,向宫中求娶公主,是他自己同意赞成的,如今做出这幅样干什么。”

  “以前让他找个姑娘,他死活也不干,偏偏这个关键时候做这种事,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你看看他刚才说的什么,叫我们别去打扰那个姑娘,那姑娘就算以前不知道阿瑜有婚约。刚才还不知道吗?赖在阿瑜怀里不出来。这种没有礼义廉耻的姑娘,不能嫁进我将军府。”

  徐夫人只是哭着说:“是我们做错了吗?瑜儿跟公主没见过就有了婚约,偏偏他喜欢上了别人。”

  文殊夫人反驳道:“我说的是你大儿子不知分寸,眼光不好,还为了个姑娘连自己祖母娘的话都不听。你这话是怪我给他订了亲事是吧,好,明天我们就跟公主退婚,我亲自进宫向陛下和太后请罪,你看看他能跟那个姑娘好多久。”

  徐夫人被婆婆怼的不敢说话,只能继续哭:“这公主也是,平时瞧着性子极好的,今天怎么这么咄咄逼人。”

  魏瑾听了知道母亲是气着了才口不择言,但还是忍不住为柳音说话:“母亲,是大哥打了公主的脸面,你还想她笑着对我们将军府不成?”

  文殊夫人也道:“你瞧瞧你自己说的什么话,让别人听去了还得了?阿瑾说的对,这事是我将军府不地道,怪不得别人撂脸子。”

  还说:“昌平公主没有当场发作我们,给我们宽限了一晚上,已经是大恩大德了,你还想怎么样?”

  徐夫人见婆婆儿子都责怪自己,想着自己大儿子做的事情,心里更是难过。

  大儿子不让她们见那个姑娘,明天却又要给公主个交代。

  徐夫人一想到明天公主又要来,就觉得日子没有了盼头。

  明天注定是艰难的一天,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魏瑾将徐夫人送回房,去寻他大哥。

  魏瑜将安宋送回房,说了几句话才出来,魏瑾在院子里等着他。

  见他出来,魏瑾直奔主题:“大哥,你带着女人回将军府是什么意思。”

  魏瑜心神不宁,什么都不想多说,但这是自己的亲弟弟,只能回答他:“安宋是我是边关认识的,她身世凄惨,我……”

  “所以大哥的意思,你只是看着她可怜,才带人回来?”

  魏瑜沉默不语,魏瑾看他这样表现,自然知道自己大哥对这个女人是动了真心思的。

  魏瑾看着自己大哥,有些于心不忍,但又不得不说:“昌平公主是我们将军府自己进宫求的,大哥你怎么这时候犯糊涂。”

  魏瑜语气突然有些急促:“我以前也不知道自己会爱上一个人!你以为我想犯糊涂吗?我要是能控制的住自己,我现在就不会痛苦了。”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他对公主有心却不能求,他大哥空有婚约却弃之如敝履。

  他们兄弟二人真是同命相怜,在不恰当的时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那大哥,你打算怎么做?”

  魏瑜闭上眼睛:“我不知道。”

  魏瑾突然语气尖锐了起来:”大哥,你不能不知道。你此次回京,立了大功,宫里很快就会赐婚下来。将军府现在在宫里那位陛下面前本就碍眼,现在更是不能做抗旨之事,大哥若是为着家里,就把人送走,以后,一心一意的对昌平公主。”

  魏瑜说着,又放缓了语调:“但大哥你若是喜欢里面那位姑娘,觉得离了她不行,母亲和祖母也不会强行让你娶你不喜欢的人,只要你说,我这便进宫向陛下说我将军府不娶公主了,我们早就知道皇帝对我们不满,不是早有准备了吗?再难我们也能一起挺过去。”

  魏瑜听他说着,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摇摇晃晃的出了门。

  “怪不得主持那般说辞。”回去的路上,红莲出声道:“奴婢原本还怕主持诓你,坏了公主的大好姻缘。今日看来,将军确实不是公主的良配。”

  “将军铁血性情,无意遇见个柔情似水的,可不是要陷进去嘛。”柳音看着新做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

  红莲为柳音有些不平:“公主虽然准备另谋良配,但还并未做什么对不起他将军府的,将军府这般作为,可不是公主脸上扇巴掌吗?更何况,奴婢看将军带回来的女人,也是个不知礼数,不懂好歹的,跟公主有什么可比性。”

  柳音倒是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慢慢吞吞的说:“有些人的缘分,是天注定的,无论两个人是什么天差地别的身份,有什么生死情仇,老天爷说要这两个人在一起,皇帝也拆不散。”

  作者君说,男女主血海深仇,但结局要圆满。

  然后昌平死了,大梁灭国了,两人在一起了。

  柳音虽然自认为自己有几分计谋,但依旧不敢在这个书中的世界,挑战作者君的权威,只打算了了这件事后,安下心来过古代无趣又漫长的日子。

  不搅风,不弄云,坐看风卷云舒。

  红莲听她说命中一对,低下头:“所以为什么会有飞上枝头变凤凰这话,就是给那姑娘的。”

  柳音拍拍她的手:“你放心,等本宫出宫建府了,也给你找个好人家。”

  红莲笑道:“那奴婢先谢过公主了。”

  第二日,红莲翻了柳音的衣服,挑了件回纥棉服,红黑做底,金丝镶边,显的极有气势。

  柳音洗漱了一番就出了宫。

  将军府里,文殊夫人稳重的坐在上位,徐夫人坐在侧边的位置,魏瑜和魏瑾也在场。

  见柳音进屋,给她行了礼,请到上位。

  徐夫人如临大敌的绷紧了身子,柳音只当没听见。

  魏瑜一直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将军府的下人上来给她端上茶水,退下去的时候柳音开了口:“昨晚一整晚的时间,不知道将军做了什么决定。”

  魏瑜还没开口,文殊夫人先向她致歉:“我家小子糊涂,让公主受委屈了。”

  柳音拦住她的话头:“文殊夫人不必道歉,感情上的事哪有谁对谁错,今日本宫前来,不是来找将军府麻烦,而是想跟在座的各位商量出个办法的。”

  柳音看了看依旧不发一言的魏瑜,继续说道:“说之前,本宫要冒昧的说一句,有些话要先说在前面,本宫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本宫与将军素未谋面,将军喜欢别人,本宫也不是不能理解。本宫就想知道将军现在是个什么想法,是遵守婚约把那姑娘送走此生不复相见,还是婚事作罢,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魏瑜沉默了许久,突然说道:“我会娶公主的。”

  柳音挑眉:“既然将军选了这条道,那大家也都省事了,本宫也不必费脑子想说辞,替你们把取消婚约的事圆过去。”

  徐夫人讪讪开口:“这事是我将军府委屈了公主,多谢公主不计较。”

  柳音说的口角舌燥,端起茶水喝了口,才回复她:“徐夫人前些日子对本宫多有照料,文殊夫人与太后也有旧情,本宫不看僧也要看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