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比其之子

  一晚上,谢知意都没有睡好,脑海里一直想着许皎的秘密基地,哦不,现在应该是谢知意和许皎的秘密基地。

  第二天照例去叫了许皎起床,两人还是赶在了上课前一秒到教室,高三忙碌的生活回归了正轨。

  日子一天天过去,卷子换了一张又一张,墙上的成绩表撕了又贴,贴了又撕,转眼就到了十二月末尾。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简城街道两旁早早地挂上了红灯笼,入眼即红,四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模样。但这喜悦的氛围并没有对即将高考的学生带来什么影响,大家只觉得时间又匆匆过去了,迈过年坎,离高考又近了。

  教室的气氛越来越沉闷,只能听到纸笔相触的声音,连同学间讨论的声音也没有了。有的同学开始准备自主招生考,辗转于各个城市之间,还要不停牵挂着远在简城二中的学业。都说高考是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没有谁敢小瞧,都拼了命地学,拼了命地考。

  到这个时候,大多数的课程都已经结束,学生有大把的时间自己整理和复习。每堂课的任课老师就来教室晃一晃,其他时间几乎都坐在办公室,等着学生拿不明白的题去问。学生紧张,老师也紧张,办公室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人齐,上课下课老师都在,学生也不管是不是教自己的老师,逮着就问。

  谢知意也开始紧张了起来,在学校埋头写题,周末就跟着许皎去图书馆,照样是早上就出门,吃了午饭后就去两人的秘密基地,一直学到晚上再回家睡觉。许皎有时候也会给他讲讲题,近两个月以来,谢知意成绩倒是提升了不少。正如许皎所说,谢知意是极其聪明的,他愿意学就能学好,就连折磨了他近三年的政史地也能沉下心来学进去,虽然收效甚微,但好歹有些收效。

  前两天班主任通知了寒假的放假时间,年三十前两天才放,学校抓得紧,恨不能争取分分秒秒让学生在学校多学一点。也有抱怨放的晚的学生,但大多数都能接受,毕竟早早回了家也是闲着,还不如在学校多学学。

  自从上次‘云归镇’回来之后,谢知意和许皎就不再走路回家了,坐公交也就十来分钟,回去后还能多做一套卷子。

  学校放晚自习的时间正好能赶上末班公交,大多数学生因为家住的远,到了高三上晚自习后就一直都是家长来接,许皎和谢知意坐的这班公交通常学生很少,是家住得近的学生才会坐的,每次都赶上有座位。两人坐在最后面的位置,许皎坐在角落上,谢知意就坐她旁边。

  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许皎有些发呆。她高一的时候也和谢知意坐这趟车,那时候不上晚自习,每次放学都很多人,两人找不到位置坐,就一直站着。谢知意每次都把她塞到座椅旁边,然后自己站在外侧,谢知意长得高,许皎那时候还没有一米六,被谢知意挡的严严实实的。

  谢知意高一的时候挺张扬的,初中部直升上来的都认识他,新生也知道他的名号。长得高,长得帅,弹吉他的时候帅的放肆,弹钢琴的时候又帅的很内敛,还有一口好嗓音,艺术节上一唱闻名,开嗓就不知道秒到了多少女生的心。

  那时候每天都有好多女生给他递情书送花送零食,甚至还有男生。谢知意对收到的东西一概不拒,也不可能一样一样地还回去。于是,情书扔进了小区垃圾桶,花插在了小区花坛,零食投喂给了小区……小区的许皎肚子里。

  好长一段时间,许皎都因为喜欢谢知意的人多而感到十分高兴,免费零食愣是吃到撑,直到有一天她再看到零食就想吐,谢知意才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那些女生送来的东西。但断断续续还是有人送,谢知意正巧碰到的话当场就还回去,久而久之,学校居然开始有传闻说谢知意喜欢的是男生,一段时间后,风波平息了,谢知意也平静了下来。

  后来谢知意越来越收敛,只有每年学校组织艺术类节目时才会上台表演,到了高二高三后,后来的学生也就只知道学校有个谢知意,是个神秘的传说。

  许皎后来也从沈晓薇口中听到过一些关于谢知意的传言,但奈何她当年就是参与吃零食的那个当事人,感受自然就与他们不同。

  许皎是承认谢知意好看的,怎么说这个人的好看呢,许皎作为简城二中文科第一名,可以算作是文科界的扛把子了,但她依然无法形容谢知意的好看。

  谢知意小时候就长得很精致,不是小孩子圆圆的包子脸,而是有些棱角的,看上去没有奶里奶气,也没有小孩子的活力四射,就觉得很平静,你往他旁边一坐,他不说话,就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是以,许皎才会第一次见面就往人家旁边一屁股,坐了一下午。

  但若非要去怎样形容谢知意的好看,许皎又实在说不出。

  眼睛不大不小,长在脸上刚好合适。鼻子不塌微挺,长在脸上刚好合适。嘴巴轮廓分明,唇瓣略薄,长在脸上刚好合适。眉毛整齐而锋利,下颚线几近完美,长在脸上也刚好合适。就这一个个的刚好合适组成一个谢知意,又通身带着一种不知名的气质,怎么看这样的谢知意都足够吸引人,足够独一无二。

  许皎第一次给谢知意过生日的时候,谢知意神神秘秘的拉着她去了房间,给她弹了一曲电子琴。之后每一年谢知意过生日,他都会给许皎弹一种乐器,十多年来,从未间断。

  会乐器的男生多帅啊,许皎感叹。但她从此也对其他会乐器的男生免疫,因为他们会的谢知意会,他们不会的谢知意也会,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谢知意好看。

  许皎突然想起要怎样去形容谢知意。

  《诗经》里有一句是怎么说的来着

  “彼其之子,美无度。”

  好一个谢知意,好一个美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