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太子的狡猾

  一个十分成熟的阴谋论从孟司乔的心中升腾而起,就在他十分气恼地紧紧盯着门口出神的时候,一只手从门后伸出来,捡起了地上的那个玉佩。

  “谁在那儿?”

  孟司乔生气,连胆子都跟着变大了许多,他看着那个鬼鬼祟祟的手,站起身来。

  宁天和从门后走出来,低头正看着手中的玉佩。

  这玉佩,被那些土匪抢走卖掉之后,几经辗转,太子殿下十分费力地才将它寻回,可孟司乔刚刚这么一摔,便将这玉佩上摔出了一个十分明显的裂痕。

  荻国的玉,不管是在梁国还是荻国都同样珍贵,因为这种玉十分稀有,开采也十分困难,再加上如此细致的雕琢工艺,想要重新仿造一个,实属难得。

  更何况这个可是孟司乔身上带来的皇室的证明,那黑衣人千方百计也要得到的东西,就这样被孟司乔给摔坏了,不知道那黑衣人背后的那个人,要是知道孟司乔的行为,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可笑。

  “这是太子殿下好不容易给你找回来的,就算你气恼殿下的作为,也不应该用这玉佩撒气。”

  宁天和拿着玉佩走进房间,单膝跪在孟司乔脚边,将玉佩递了上来。

  玉佩被摔掉了一个角,还有上面显眼的裂痕,就算是放在二十二世纪的现代,也没有完备的技术能够将其修复,孟司乔知道,这玉佩,就跟碎裂的镜子一样,不能再完好如初了。

  “这是我的东西,如何处理,用不着你来置喙。”

  孟司乔从他手里拿回玉佩,手指用力,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手指用力到颤抖。

  宁天和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来,看着孟司乔的目光有些错愕。

  原来之前孟司乔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他现在才终于像是一个骄横无礼的小皇子,他手边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他伤害别人的武器,而此时他手里的玉佩却只伤到了他自己。

  孟司乔只觉得自己手里一阵刺痛,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滴下,与地面他们带进来的水渍混在一起,晕染开来。

  宁天和撕下自己衣服的一段布料,握住孟司乔的手示意他松开,孟司乔却固执地不听他的话,手依旧紧紧地攥着,任由原本圆润的玉如玻璃一般划开他的手心。

  “你给我滚出去,叫你们太子来见我。”

  孟司乔回过神来,冷冷地放下一句话,将手中那快玉佩如同一块肮脏的石头一般扔在了地上,转身回到床榻边,他蜷起身子抱着自己的双腿,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他清楚地认知到,现在的他就是一块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让他浑身发冷。

  宁天和看着孟司乔现在的状态皱了皱眉毛,轻啧一声,起身应道:“是,不过太子殿下可能忙完才会回来,太子殿下的房间就在走廊尽头的天字号,殿下吩咐了,你要是想睡觉的话,去那里,炭盆和晚饭都已经准备好了。”

  宁天和说完,犹豫着最后看了一眼孟司乔,转身离开了房间。

  孟司乔等了许久,久到他靠着床幔不小心睡了一觉,被冻醒之后身边还是空无一人,他起身走出房间,这才发现不光是他的房门口,就连一楼和楼梯都一片狼藉。

  不得不承认这梁国太子的武功确实上乘,就连力气也比寻常人要大上许多,孟司乔想起自己之前拎起来的属于裴轩晖的剑,那这太子有这样的力气确实不难理解。

  那黑衣人应该是被从房间踢出来之后,就直接从二楼飞下了一楼,身体连续撞破了两道木栏,地面上那摊黑血印证了孟司乔的想法,而他更关心的是,他们想要知道的消息,究竟是看到这个人就能知道了,还是要等到他亲自开口?

  孟司乔站在破损的栏杆边上出神,一双手从他身后替他搭上了一件带着人体温的大氅,惹得孟司乔浑身一震,下意识转身想要朝后退去,却不慎一脚踩空。

  一只有力的手抓扯住他的手腕,孟司乔胆战心惊之时,这才看清了身后人的面容。

  不是晏苏还能有谁?

  “小心一点,我可不希望你今夜命丧此处。”

  晏苏用力将他拉上二楼,孟司乔惊吓之余不由得呼吸急促微微喘息,一时间难以平复自己激烈的心跳,而晏苏则双手环抱着他的腰,亲手将一块崭新的玉佩戴在了他的腰间,低声道:“听说你闹脾气了。说实话,我的脾气也不是很好,我可以容忍你一时间的小性子,不过你不要指望我能跟你父皇一样,处处忍让你,我当然不会杀你,我会有很多其他方法,惩罚你。”

  晏苏手上微微用力一扯玉佩,玉佩牵带着他腰间的佩带用力勒紧孟司乔的腰,让孟司乔的呼吸跟着一紧。

  孟司乔知道,他说道做到。

  刚经历生死的他一时间还没能缓过神来,他缓缓低下头去,看着自己腰间。那个原本碎裂的玉佩此时此刻竟然完好地出现在他的腰间,他抬起手来,怔愣地看着自己受伤的手心。

  刚刚的疼痛,刚刚那浓稠的鲜血,都像是一场梦境一样,如果不是手心里还有残留的疼痛感,孟司乔都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他用指尖十分缓慢地抚摸过手里的原本拥有伤痕却完好的皮肤,愣愣地转过身来,抬头看向晏苏,傻傻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好像确实还从未跟你正式介绍过自己,我是梁国的三皇子,晏苏,现在是梁国的太子,见过荻国小皇子。”

  晏苏神秘地笑了笑,抬手想要触碰孟司乔,孟司乔却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连忙后退躲开了他的触碰。

  孟司乔生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死后也是,但在他重生穿越之后,他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了。

  或许这里只是他大脑中想象的一个世界,或许人死了以后就是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可疼痛真实存在,伤口也真实存在,那晏苏是怎么做到的,障眼法吗?

  孟司乔仔细思考起这是障眼法的可能性。

  让他感觉到疼痛的是宁天和,而让他恢复正常的是晏苏,因此,这很有可能是一种障眼法,而魔术也是一种障眼法,他可以通过心理暗示,或者一系列的引导暗示,来让人觉得发生了一件什么事情,而后再通过驳悖这件事的行为,去让人感到惊奇。

  孟司乔看着晏苏,突然对眼前这个人升起了莫大的兴趣。

  什么生死问题,什么嫁娶问题,此时此刻都没有孟司乔眼前这个人的神秘感令人更加兴奋,孟司乔点了点头,对着晏苏提起一个笑容来。

  “我是荻国最小的皇子,孟司乔,日后还请太子殿下多多关照,我会注意收敛我皇子的脾气的。”

  孟司乔说得咬牙切齿,晏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话能引来他这样大的反应,眼见着孟司乔撞开他的肩膀,朝着他的房间走去。

  晏苏跟在后面一同走进房间,孟司乔坐在椅子上,指尖捻着块花糕塞进嘴里,吃的满嘴的糕点屑,孟司乔探舌舔过唇瓣,开口道:“你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了吗?忙了这么久,不惜用我做诱饵,也要钓上来的人,到底有没有上钩?”

  “其实我从开始就知道这个人是谁,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给他一个小小的警告,还有,我希望父皇知道这件事,如果全程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我的皇兄会很寂寞的。”

  孟司乔不得不在心底里感叹一句这人真是恶趣味得很,窗外风雨逼人,房间内炭盆烤得还算暖和,只是孟司乔早就没有了睡意,正与晏苏对坐着互相看着彼此。

  “我说,闺阁女子,出嫁之前是不可以跟男人见面的,更不能如此共处一室,虽然我不是闺阁女子,但毕竟你的手下除了宁天和之外,谁都不知道不是?你是不是应该出去,找个其他的房间住?”

  “如果你想让我出去的话,这也好说,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人来找你,毕竟不是所有时候,我都能像刚刚一样,及时出现的。保护你的最好方法就是我们两个时刻在一起,谁也不离开谁。”

  晏苏将这话说得十分暧昧,孟司乔口中的糕点碎屑滑入食道,害得他连连咳嗽。晏苏抬手递来一杯茶水,一双狐狸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笑得肆意又邪恶。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我是在意有没有人跟我抢吗?明明就是因为你。”

  孟司乔一边吐槽一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茶水,仔细思考了一下。

  确实,如果刚刚不是晏苏救他,他现在都不一定有命在这里跟晏苏闹脾气了。

  “行了,你慢慢吃吧,我去其他房间了。”

  晏苏忽然放下茶杯起身,作势就要朝外面走去,跟刚刚吓唬孟司乔的判若两人,他迈步朝外走去,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衣摆一沉,禁锢住了他的脚步。

  他转过头来朝身后看去,孟司乔一只手扯着他的衣角,紧皱着眉头说道:“别、别走了,刚刚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