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找寻,人性薄凉

  华年见状闷头应了一声,提起脚便朝斋外走。锦瑟瞧着也两步并作一步地跟了上去,却是滞于华年两步之后。

  约摸过了五一刻钟,也未见华年开口,锦瑟便又思索起焦氏话中之谜来。“不置天中,不于地里”。所谓天圆地方,天容万物,地载万物。如此,焦氏所言之物虽天地不在,但总归是万物之一。五行之中,水火木金土,土载木,火生金,那水……

  锦瑟想到这,忽觉茅塞顿开,正欲将自己的猜测同华年讲,却撞上了前方突然止步的身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痛楚的额头,便听到华年道,“与路都走不好的九公主一组,本王还真担心被拖了后腿。”

  锦瑟闻言愤愤地仰首想要瞪他一眼,没成想华年丢下这句话便继续向前走。锦瑟看着华年越走越远的背影,眉头也跟着愈蹙愈紧,她总觉得现下的华年和先前有些不一样。却也没细想,终究是当下寻物之事以及获胜后的奖赏更重要,不管华年如何冷淡,她还是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快步赶上华年,与他并排走着,缓了缓气,才抬眸看着华年开口道,“王爷,锦瑟在想,皇后娘娘所说之物会否在水中?”

  听闻锦瑟此言,华年又止住了步子,转首垂眸看向锦瑟笑了笑道,“这般看来,九公主还不算蠢笨。”

  锦瑟看着华年深不见底的眼眸,更直观地感受到眼前之人的难以揣度,也不知自己如何招惹了他,引得他自散宴至当下,每每看向自己,眼眸之中都有说不出缘由的怒气。可不管怎样,自己都不可能为此迎合他。继而便也笑道,“如此说来,锦瑟倒要多谢王爷的不吝赞誉了。”

  “公主以为何物?”

  没想到华年会直接向自己发问,锦瑟愣了愣,还未想好该如何作答,又听华年继续道,“由公主先前所言,不妨将目光放置在水中作物亦或是活物之上。”

  华年说到这,突然俯下身子凑到锦瑟面前道,“焦家之事,本王愿助公主一臂之力。可本王从不做赔本的买卖,公主需得教本王看到你的价值。”话毕,华年看着锦瑟呆愣的眼眸勾了勾唇,便直起身离开。

  锦瑟回味着他离开之际丢下的话,“本王话已至此,焦氏口中之物究竟为何,便需公主亲自找寻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在他留下的不是什么难题。

  锦瑟一边走去莲花池一边猜想着焦氏所言之物。以焦氏所言“贵在难寻”来排除莲花、莲叶、莲蓬、浮游等附载在水面之物,便只余下池中畅游之活物,活东、蛤蟆、音霞以及锦鲤。只是不知焦氏所言“易在悬起”又是何意?

  悬起即挂起,可易于挂起之物……锦瑟正想着,忽然看到空中飞扬着的几只风筝,集思一念,便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所谓“闲来垂钓碧溪上”,易于悬起之物,不正是鱼吗?既已所处焦氏的凝香斋,那定是莲花池中的金鲤。

  锦瑟笑着想着,步子也跟着加了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莲花池。伏在莲花池的玉砌栏栅上,看着水中成群结队游走的金鲤,锦瑟却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池水虽澈,莲花再美,金鲤尤肥,但不知吞噬了多少人的性命。

  思及此,锦瑟连忙用力晃了晃头,现下可不该是菩萨心肠的时候。稍稍缓了缓神,又四下看了看,才利落地挽起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地翻过栏栅,站在余里处,慢悠悠地俯下身子,等着金鲤游来。

  可金鲤没等来,却等来了两个人。

  “公子与雪柔分到一组,似乎很是不满。”听声音,正是凌雪柔。

  “不不不,能与凌小姐一起,是鄙人之幸。”

  凌雪柔闻言掩唇笑了笑,“自午宴起,雪柔便见公子的眼睛一直未曾离开过九公主。莫不是为九公主美貌,便是为九公主身姿。”

  那人闻言略显窘态,也没再反驳凌雪柔的话。

  凌雪柔见状故作遗憾道,“可雪柔瞧着九公主似乎对安王有意。”见着那人一副既难堪又落寞的神情,凌雪柔又状似自言自语道,“像郎公子与三公主一般先斩后奏,也并非完全不可。只是不知这位张公子是否有这胆量。”

  装作没有瞧见张宏宇眼神闪烁,凌雪柔抚了抚额头,面带懊恼道,“本想着来采一株莲花,我怎得说起这些事来了。”说到这,又看向张宏宇继续道,“如此,便劳烦公子去采了。”

  紧接着张宏宇便应声往莲花池边走,锦瑟自知躲无可躲,瞧着他越走越近,咬了咬牙便直接跳入水中。

  而今三月不过将将回暖,池水还是凉得刺骨,可身子再冷却比不过人心冷。她本道凌雪柔只是被焦氏口头蜜饯所诱,却没想到凌雪柔本就是只披着假衣的豺狼。当真是人性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