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看着落入水中的几颗竹米，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锦瑟所说所指，倒还真有些意思。水雾迷眼，如她的心思异样；所谓加热，也非怕加热之人，而是怕她再为人蛊惑；覆水难收，也不过是警告她万事需且行且止；而自己所言“水在杯中”，倒也是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今日之事是她参与锦瑟处理的第一件事，锦瑟从容不迫的同时还能思路清晰，对待素荣与她也是真心得好，如此这般，真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主子。

　　她虽曾艳羡那些时常拿赏赐的宫人，然比起金银珠宝，她却更期望有着保护自己的能力。与素荣一样，她也不想苏家败亡。而今，她既已知晓锦瑟处事之能力，倒也不妨随了锦瑟。虽说锦瑟如今的势力弱了些，但贵在了年岁上，假以时日，许会更有所作为。

　　她并非是个见人行事的人，但也的确是个现实的。她与素荣不同，素荣可以置一切于不顾，拿命相搏。但她却不敢，她要活着，也只有活着，才能为苏家死去的人报仇。

　　思及此，她便顺着锦瑟说的话继续道，“虽说水能容万物，但加了竹米的水，今后怕也断不会想着再容其他了。”

　　锦瑟闻声抬眸看着素心笑了笑，“但愿如此。”

　　“定会如此。”

　　素荣看着锦瑟与素心二人的互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又见二人住了口，也没再问什么。

　　锦瑟说完，便想着今日之事，并不像是焦氏的作风。一来准备得仓促，尸体的痕迹都未处理好；二则寻来的仵作也是些没有骨气的。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安排这么些事，南宫锦玉没有这番心思，她身边的静心身为宫女，局限所在，也不太可能。可若是凌雪柔所为，但其与南宫锦玉不合，依南宫锦玉的脾气，也断不会被她使唤。

　　具体是谁，锦瑟思虑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来，却是突然想起先前莲花池旁那个红衣女子，便问道，“你们可知道先前站在莲花池旁说话的女子？”

　　素荣摇了摇头，“奴婢不曾注意。”

　　“是李尚书家的小姐。公主未曾在宴会上见到李小姐，许是李小姐去了太昆宫。”

　　“太昆宫，”锦瑟也顺着念了一遍，她有多久没有前去清和宫，便有多久不曾踏步太昆宫。她觉得而今自己没什么能力，只能是白白地睹物思人。倒不如今后救了苏家，带着苏家人一同前去祭拜。

　　缓过神，锦瑟笑了笑道，“我便觉得有几分面熟，没成想竟是夕月姐姐。”

　　李府是皇祖母的娘家，照辈分来说，李尚书该唤皇祖母句姑母，李夕月也要唤句姑祖母。她唤句夕月姐姐也在情理之中。

　　素心闻言上前为锦瑟斟了杯水道，“夕月小姐倒是个重情义的，公主有机会可多与夕月小姐说说话，为情，也可稍为些利。”

　　锦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这时，屋外传来阵阵敲门声。素荣开了门，锦瑟便瞧见凌雪柔带着侍女走了进来。

　　“臣女将将自外面回来，听闻了此事，衣裳也没来得及换，便急匆匆地往这边赶。公主没事吧？”凌雪柔说着话，喘得也很是厉害。

　　锦瑟忙教素心扶着她坐下，等到她坐下才摇了摇头蹙眉道，“我没事，只倒是你，怎么喘得这般厉害？”

　　“臣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收了公主的玉镯。如今玉镯被偷，害得公主受人误会。都是臣女的错，公主愿打愿罚，臣女毫无怨言。”

　　锦瑟本想说无碍，但转念一想。宫女香儿所持玉镯是假，这是她亲自查验过的，且误会已除。只是不知为何凌雪柔还要这般说。

　　虽是这般想，锦瑟面上依旧笑着道，“那宫女拿着的玉镯并非我的，且误会早已解决，你不必如此自责。”

　　凌雪柔也像是长舒了一口气般道，“臣女外出时将玉镯放在了柜椟中，不知玉镯当下是否还在。公主可否教素心姑娘与臣女走一趟，若是有便带还给公主？”

　　锦瑟点了点头，对素心道，“也好，素心你陪凌小姐去一趟，有没有回来报个信便可。”

　　锦瑟说到这，又看向凌雪柔道，“总归是我送你的见面礼，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拿回来的，有你就收着，没有我再送你个新的。”

　　“如此，倒麻烦素心姑娘了。”

　　素心垂了垂首，没有说话，但看向锦瑟时，眸中却示着，此事怕没有表面这般简单。

　　锦瑟冲她笑了笑，示意她自己知晓，也告诉她，凡事见机行事。

　　凌雪柔朝锦瑟欠了欠身子，便带着素心一同离开了。